“韩副参谋长，你的蓝军思维，我认可。”
傅雨晴的目光落在韩锋身上，带着审视。
“但是，我们不能为了模仿敌人，就忘了我们和127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这么说吧。”
傅雨晴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127旅是什么？是全军的数字化尖刀，
是全军区的亲儿子，装备、人员、预算，全都是顶配。”
“他们就象一个满身肌肉的重量级拳王。”
“而我们319旅，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还在玩泥巴的小学生。”
“情报战，信息战，固然重要。”
“可当那个拳王能一拳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你就算知道他下一秒要出左勾拳还是右勾拳，又有什么意义呢？”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虚妄。”
傅雨晴的话，很刺耳，但也很现实。
会议室里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凝固了。
是啊。
319旅和127旅的差距，太大了。
大到几乎让人绝望。
就算搞到了他们的通信频率，知道了他们的行军路线，又能怎么样？
人家坦克飞机大炮一轮复盖，你连人带设备都给你扬了，还玩个屁。
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韩锋身上。
只见韩锋非但没有被问住，反而笑了起来。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代表蓝军的小旗子，插在了地图上一个角落。
然后，他又拿起代表红军的旗子，插在了地图最内核、最富饶的局域。
“政委说的对。”
韩锋开口了。
“硬碰硬，我们确实是以卵击石。”
“别说一拳了，人家吹口气，我们可能就没了。”
“所以，谁说我们要跟他们硬碰硬了？”
他转过身，环视众人。
“各位，我们来做一个思想实验。”
“如果我们是真正的敌人，是那些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现在，我们已经通过渗透，搞到了127旅所有连级以上指挥官的详尽资料。”
“包括他们的姓名、职务、履历，甚至……家庭住址和家属信息。”
“那么，在战争开始的第一时间，我们应该做什么？”
家庭住址……
家属信息……
他想干什么？
傅雨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韩锋，演习有演习的规则！”
韩锋没有理会她。
“是我，我就会立刻拟定一份‘斩首名单’。”
“然后，派出最精锐的特战小队，不是去前线，而是去他们的后方，去他们的家里！”
“我们不去绑架，我们是‘邀请’。”
韩锋的脸上带着恶魔般的微笑。
“在127旅的指挥官们正在前线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我们会给他们挨个打电话。”
“告诉他们，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正在我们的基地里做客。”
“我们会很有礼貌地请他们喝茶，聊天，顺便……全程直播给他们看。”
“现在，告诉我。”
韩锋的目光变得锐利。
“你，作为127旅的指挥官，你的家人在我手上，你还怎么指挥部队？”
“你的指挥系统，是不是在开战的第一分钟，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你还拿什么跟我打？”
所有人都被韩锋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炸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已经不是演习了！
这是在仿真恐怖袭击！
“韩锋！你这是在犯罪！”
傅雨晴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们是军人！不是恐怖分子！你这种思想，极度危险！”
“危险？”
韩锋冷笑。
“政委，你告诉我，什么是危险？”
“我们现在在演习里，用这种方式，
‘邀请’他们的家属过来坐一坐，喝喝茶，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后方存在着多么致命的漏洞，这叫危险？”
“还是说，等到真正的战争爆发，
真正的敌人，用真正的枪，顶着我们指挥官家人的脑袋时，才不叫危险？”
韩锋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蓝军的职责是什么？
就是要把红军所有的弱点，所有可能的致命伤，都给他们找出来，摆在他们面前！”
“哪怕这个过程再难看，再残酷，再不近人情！”
“因为我们现在不把这块伤疤揭开，
将来在战场上，敌人就会用这道伤疤，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我们现在流点冷汗，总比将来流血要好！”
“我这不叫危险，我这是在救人！
是在提醒全军，战时防范，刻不容缓！”
一番话，掷地有声。
傅雨晴被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
韩锋的手段是脏，是下作。
可谁能保证，真正的敌人，会比他更光明磊落？
所有人都被韩锋的这套“疯子理论”给镇住了。
许久。
孙立诚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无比凝重，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走到韩锋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按你说的办。”
几个字，简短有力。
却代表着319旅，将要走上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离经叛道的疯狂之路。
“参谋长！”
孙立诚转向许若琳。
“立刻根据韩副参谋长的构想，拟定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
“我们要双线作战！”
“第一，在导演部的全息仿真系统里，跟127旅打一场常规战。”
“第二，在系统之外，跟他们打一场无孔不入的情报战、心理战！”
“我要让127旅，让整个集团军，都好好看一看，
我们319旅这块磨刀石，到底有多硬！”
“是！”
许若琳挺直了身子，大声应道。
……
半个小时后。
一份被加密到最高等级的作战计划，
通过内部专线，从319旅的指挥部，发送到了数千公里之外的南边战区陆军司令部。
司令部作战值班室。
一名值班参谋接收到文档后，按照流程打开。
起初，他还没怎么在意。
不就是一场旅级对抗演习的战术计划吗？
每年没有一百场也有八十场，大同小异。
可当他看到文档标题上
“关于在‘利刃-2023’演习中开展超常规作战的方案”时，他愣住了。
超常规作战？
他好奇地向下看去。
当“渗透”、“监听”、“策反”、“心理干预”、
“家属邀请”这些字眼一个个蹦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我操！”
一声惊天动地的国骂，打破了司令部的宁静。
值班参谋连滚带爬地冲向了作战部部长的办公室。
“部长！部长！出大事了！”
几分钟后。
整个南边战区陆军司令部，直接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