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特种作战。”
韩锋的手指在地图上127旅的后方指挥部位置，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斩首！渗透！破坏！”
“127旅是重装合成旅，体型庞大，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们的指挥系统，后勤补给线，通信枢钮……这些地方。”
“我们不需要多大的兵力，一个小队，
就能在关键时刻，给它来一记狠的，让它瞬间瘫痪。”
“第三……”
韩锋顿了顿。
“信息战。”
“在现代战争中，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们要让127旅变成瞎子，变成聋子。”
“我们要让他们收到的所有情报都是我们想让他们收到的，
让他们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心理战，特种作战，信息战。
这三个词，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这些概念他们都懂，但从没有人想过，要把这三者作为一场旅级对抗演习的内核战术。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部队该玩的东西！
“这些战术，付出小，收益高。”
韩锋收起记号笔，环视众人，语气恢复了平静。
“我研究过我们这位对手，127旅的旅长，高世巍。”
“这个人，战术风格大开大合，崇尚绝对的实力碾压，是典型的大陆军主义者。”
“这种人，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
“而这，恰恰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他越是瞧不起，我们就越能打他个出其不意。”
孙立诚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韩锋的计划，太大胆了，太疯狂了。
但也太……诱人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319旅将一战成名！
“你的计划听起来很完美，”许若琳开口了，
“但是，信息从哪来？
我们对127旅两眼一抹黑，怎么打信息战？怎么搞特种渗透？”
问到点子上了。
所有人都看向韩锋。
只见韩锋嘴角一咧。
“谁说我们两眼一抹黑的？”
他走到孙立诚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旅长，演习规则里说，我们319旅这次扮演的是蓝军，对吧？”
孙立诚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对，仿真外军作战部队。”
“那不就结了。”韩锋一拍手。
“真正的外军，会在演习开始的哨声吹响后，才开始收集对手的情报吗？”
孙立诚瞬间明白了韩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孙立诚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意思很简单。”韩锋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从现在开始，演习，就已经开始了。”
“我需要一支精干的小队，立刻行动。”
“在演习正式开始之前，我要把监听设备，安到127旅所有营级以上主官的身边！”
“我要他们开什么会，下什么命令，
甚至晚上睡觉说梦话的内容，都一清二楚地摆在我们的作战室里！”
所有人都被韩锋这个石破天惊的想法给震懵了。
演习还没开始，就派人去对手的地盘上搞窃听？
这……这是疯了吧！
“胡闹！”
孙立诚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韩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演习！不是让你去当间谍！”
“演习有演习的规则！
我们是军人，不是特务！
在演习开始前搞这种小动作，这是违规！是犯规！是绝对不允许的！”
旅长的怒火，让会议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然而，韩锋却面不改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孙立诚，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退缩。
“旅长，你先别激动。”
“我问你，我们这次演习的目的是什么？”
孙立诚下意识地回答：“给127旅当好磨刀石，检验他们的实战能力。”
“没错，磨刀石。”韩锋点了点头。
“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能叫磨刀石吗？那叫搓澡石。”
“我们如果也按照红军的思维，
按部就班，讲规矩，守纪律，等导演部一喊开始，
我们再慢悠悠地进入阵地……那不叫演习，那叫演戏！”
“我们是在陪太子读书！是在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韩锋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扮演的是蓝军！是仿真的外军！
我们的对手，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最不择手段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会跟我们讲规则吗？”
“他们会在开战前，客客气气地递上战书，然后等我们准备好了再打吗？”
“不会！”
“他们只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间，意想不到的地点，
用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给我们致命一击！”
韩锋向前一步，逼视着孙立诚。
“如果我们连模仿对手的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当磨刀石？
我们连当绊脚石都不配！”
“旅长……”
韩锋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
“就是做人，太老实了。”
“噗——”
角落里，一个年轻参谋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敢当着全旅指挥官的面，说旅长“太老实”的，
整个319旅，不，恐怕整个集团军，都找不出第二个。
孙立诚，堂堂319旅的旅长，
在集团军里也是出了名的铁腕人物，今天居然被人当着全旅指挥官的面，说“太老实”？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眼角的馀光瞥向角落里那个憋笑憋到快要内伤的年轻参谋，眼睛一瞪。
那参谋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站得笔直，
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莫得感情”的木然表情。
孙立诚收回目光，又落回到韩锋那张带着些许笑意的脸上。
他很想发火。
真的很想。
可偏偏，他发不出来。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几天，
在集团军开会时，韩锋当着军区大佬的面，
指着信息化专家谷平邦的鼻子骂人家是“军盲”。
跟“军盲”比起来……
“老实”这个词，好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孙立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颓然地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的气势都泄了。
“你小子……”
他指着韩锋，点了点，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你这嘴，能不能积点德？”
韩锋嘿嘿一笑，没接话。
孙立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算是默认了韩锋的计划。
然而，他这边刚松口，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反对。”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说话的，是旅政委，傅雨晴。
她一直没怎么开口，此刻却皱着眉头，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