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诚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更何况，你们以为现在去司令部，就能见到康司令？”
“老康那个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去找他，不被他骂个狗血淋头才怪！搞不好连门都进不去！”
孙立诚的一番话，彻底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是啊，军令如山。
既然已经下达，除了执行，别无选择。
可……这要怎么执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韩锋。
孙立诚的目光也转向了他，眼神复杂。
有期待，有询问，也有一丝最后的指望。
他看着许若琳和傅雨晴，沉声说道：
“你们两个，先别急着下结论。听听韩锋怎么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们只知道，韩锋带着我们打赢了苍狼旅，创造了奇迹。”
“但你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孙立诚深吸一口气。
“就在前不久，韩锋去参加同学聚会，
在酒店里，遇到了五名持枪的亡命之徒，劫持了整整一个包厢的人质。”
“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三分钟。”
“韩锋只用了三分钟的心理战。”
“五名拿着枪的歹徒，彻底崩溃。”
“其中两个，死于同伴的互相射击。”
“剩下三个，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找警察叔叔自首。”
“而我们这边，除了韩锋为了保护人质受了点皮外伤，
没有多开一枪，没有一个人员伤亡。”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韩锋。
三分钟，不动一枪一弹，就让五个持枪悍匪自相残杀，缴械投降？
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是演电影吧！
许若琳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可能”，
但看着孙立诚严肃的表情，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旅长，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
孙立诚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韩锋身上。
“一个能用脑子让敌人自己打败自己的指挥官，
你们觉得，他会是个只会狂妄自大的莽夫吗？”
“韩锋！”
孙立诚的声音陡然提高。
“现在，告诉我你的想法！”
“面对127旅这头‘霸王龙’，我们这只‘小猎犬’，到底该怎么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韩锋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在地图上代表127旅的局域，
画了一个巨大的、代表绝对优势的蓝色箭头。
然后，又在代表319旅的局域，画了一个小得可怜的、代表绝对劣势的红色箭头。
两个箭头，一个巨大无比，一个渺小如蚁，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他做完这一切，才转过身，看着众人。
“旅长，参谋长，政委。”
“你们刚才的分析，都对。”
“数据，实力，装备，我们跟127旅，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所以……”
韩锋的嘴角，慢慢咧开一个笑容。
“跟他们拼正面，拼硬实力，那就是纯纯的脑子有问题，是去找死。”
他话锋一转，手中的红色记号笔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所以，我们不能按常理出牌。”
“他们想让我们跟他们硬碰硬，我们就偏不！”
“他们是‘霸王龙’，是陆地上的王者，对吧？”
“那我们就不能在陆地上跟它决斗。”
韩锋的眼神变得锐利。
“我们要玩的，是他们没玩过的全新版本！”
“我们要打的，是非对称作战！”
“非对称作战？”
孙立诚对于这个词，他听过，但从没想过会从自己部下的嘴里说出来。
许若琳和政委傅雨晴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个词太学术，太遥远了。
离他们这些基层部队，离一场即将开始的、实力悬殊的演习，都太远了。
韩锋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他用红色的记号笔，在“霸王龙”那个巨大的蓝色箭头旁边，敲了敲。
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淅。
“什么叫非对称？”
“很简单。”
“时间不对称，空间不对称，力量使用也不对称。”
韩锋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旅长刚才说了数据，我再重复一遍。”
“127旅，满编，兵力接近六千人，全都是甲类部队的精锐。”
“我们319旅，乙类部队，缺编，满打满算不到四千人。”
“装备上，他们是开着最新款跑车的富二代，
我们呢？我们是骑着共享单车的苦哈哈。”
这个比喻粗俗，却异常生动。
会议室里几个年轻的参谋干事，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种实力差距，用网络上的流行词说，叫‘降维打击’。”
“别说一个319旅，就是把三个319旅捆在一起，
拉到平原上跟127旅硬碰硬，那都是给人家送人头、刷战绩的。”
“所以，想赢，就得掀桌子。”
“他们想打一场堂堂正正的阵地战，我们就偏不。”
“他们以为我们会在划定的演习局域里跟他们捉迷藏，我们就偏不。”
“他们想让我们当一块磨刀石，我们就要当一把能崩掉他们刀刃的铁锤！”
韩锋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手中的红色记号笔在地图上画出一道道杂乱无章、毫无逻辑的线条，
瞬间就将代表127旅的蓝色箭头切割得支离破碎。
“正面战场，我们避开！那是他们的主场。”
“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的薄弱点。
用我们最擅长的，去攻击他们最意想不到的。”
“这，就是非对称！”
“具体点。”孙立诚沉声问道，“你的全新版本，到底是什么？”
韩锋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的版本里，有三张王牌。”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心理战。”
他看了一眼孙立诚，意有所指地说道：
“旅长刚才已经替我介绍过了，对付几个亡命徒，心理战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那么对付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呢？”
“当然，想让127旅的士兵崩溃是不可能的。”
“但，我们可以让他们疑神疑鬼，
让他们草木皆兵，让他们对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产生怀疑！”
“一支失去信任和判断力的军队，
就算装备再好，也不过是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霸王龙’，只能原地打转。”
许若琳的眼睛亮了。
她想起了韩锋那三分钟的战绩，如果把这种手段放大到整个战场……那效果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