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你看。”
他指着屏幕，沉声说道。
“民众看到了热闹，看到了一个英雄，一个网红军官。”
“但他们没看到这背后的凶险。”
康永年转过身，目光如炬。
“这次事件，为什么指挥部会第一时间把指挥权，
临时下放给韩锋这个副参谋长？”
“因为现场情况太棘手了！”
“毒贩占据了居民楼，手里有人质，还有重火力。
我们最精锐的特战分队，几次尝试渗透都失败了。”
“时间拖得越久，人质就越危险，舆论压力就越大！”
康永年走到窗边，看着远方城市的轮廓，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如果我们常规处理，强攻，很可能会造成人质伤亡。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郑岳推了推眼镜，接口道：
“是部队战斗力的信任危机，更是军方公信力的巨大损伤。”
“没错！”
康永年猛地一挥手。
“民众会质疑，我们花了那么多钱，
养了那么精锐的特种兵，为什么连一个毒贩都搞不定？
为什么连自己的人民都保护不了？”
“这种信任的崩塌，比打一场败仗更可怕！”
“但是韩锋，他只用了五分钟。”
康永年的语气里，再次充满了那种极致的欣赏。
“从他接手指挥，到毒贩被击毙，前后不到五分钟！”
“他甚至没让特战队员开一枪，就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敌人最坚固的心理防线，
为狙击手创造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射击窗口。”
“一场可能引发巨大舆论风暴的危机，
被他用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他不仅是救了人质，更是稳住了人心，捍卫了我们军队的声誉！”
郑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是的，司令员。他向我们展示的，不仅仅是一种战术，更是一种全新的思路。”
“一种在现代信息化社会，如何打赢‘舆论战’和‘心理战’的思路。”
“这种价值，确实无可估量。”
康永年走到办公桌后，调出了韩锋的个人文档。
“韩锋，319旅副参谋长，上校军衔……”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看着韩锋那一连串堪称辉煌的履历，眼神越来越亮。
“以前只觉得这小子是个能打仗的猛将，现在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
“他哪里只是个猛将？”
“他分明是一个天生的帅才！一个懂得战争真缔的战略家！”
康永年越说越激动，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老郑，你想想，一个能把人心算计到这种地步的指挥官，有多可怕？”
“他不需要冲锋陷阵。
他只需要坐在指挥部里，用几句话，几个命令，
就能在千里之外，操控整个战场的走向！”
“他能让我们的士兵，伤亡降到最低！”
“他能让我们的敌人，在没开枪之前，就已经精神崩溃！”
郑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是的，司令员。
办公室里。
两位南边战区陆军的最高主官，都在消化着这次事件带来的巨大冲击。
良久，郑岳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司令员，我有个想法。”
“说。”康永年抬起头。
郑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推荐319旅，参加今年的‘联合砺刃’军事演习。”
话音刚落。
康永年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意，而是疑问。
“老郑，你没开玩笑吧？”
“让319旅去参加‘联合砺刃’？”
康永年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你比我更清楚‘联合砺刃’是什么性质的演习！”
“那是我们战区，乃至全陆军，最高规格的旅级对抗演习！五年一次！”
“能上那个演习场的，哪个不是王牌中的王牌，拳头里的拳头？”
“获胜的单位，不仅能拿到下一年度最优先的资源倾斜，
更能赢得‘陆军第一旅’的至高荣誉！”
郑岳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康永年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区地图前，随手指向几个单位的番号。
“你看，去年的冠军，‘苍狼’特战旅，那是全军的明星单位。”
“前年的亚军，‘雷霆’重装合成旅，清一色的99a主战坦克，一个突击就能碾碎任何对手。”
“还有‘飞鲨’陆航旅，‘利剑’信息对抗旅……”
他转过头，盯着郑岳。
“这些单位，要么是装备精良到牙齿的重装部队，要么是掌握着尖端技术的特种部队。”
“他们具备独立的，完整的作战体系！他们能打！”
“可319旅是什么？”
康永年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一个摩步旅！一个传统的摩托化步兵旅！”
“说难听点，就是靠两条腿和卡车轮子机动的步兵！
他们缺重火力，缺装甲防护，缺空中支持，缺电子对抗能力！”
“现代战争，打的是体系，是多兵种联合作战！
一个摩步旅，在体系对抗中，连独立的作战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能作为重装旅的辅助！”
“以往的联合演习，遇到这种硬碰硬的对抗，
319旅这种单位，连报名都不会报，直接就弃权了！
因为他们知道，上去就是被当成靶子打，纯属自取其辱！”
康永年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他不是看不起319旅，这是客观事实。
让一个拿着步枪的步兵，去对抗开着坦克的装甲兵。
这不是演习，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整个办公室，都因为康永年这番话而变得气氛紧张。
郑岳却依旧平静。
他等康永年说完，才缓缓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坚定。
“司令员，您说的都对。”
“从装备上看，从传统的军事理论上看，319旅确实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
郑岳加重了语气。
“在韩锋去319旅之前，也从来没有一个摩步旅，
能在演习中正面击溃一个兵强马壮的重装旅。”
是啊。
韩锋。
自己怎么把这个最大的变量给忘了？
郑岳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淅。
“司令员，时代变了。”
“我们不能总用老眼光看问题。”
“319旅以前是打不过重装旅，但那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天才指挥官。”
“现在，他们有了。”
“他们有了韩锋。”
“一个能把人心算计到极致，能把心理战玩成艺术的指挥官。”
郑岳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