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慧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窗边的一个男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谭志浩，南边战区某特战旅的狠人，军校时就是搏击和射击的双料王。
听到馀慧的话，谭志浩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可能路上堵车吧，大城市，都这样。”
“堵车？他要是有心，能提前出门。我看他就是……”
馀慧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好了，小慧，别抱怨了，人多，等等也热闹。”
说话的是个女人。
苏晴，武警某机动支队的参谋，也是上尉。
她是这群人里最安静的一个，从头到尾，只是默默地喝着茶，观察着众人。
馀慧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但她叹了口气。
“其实……我倒希望他今天别来了。”
嗯？
这话一出，徐阳和谭志浩都愣住了。
连一直淡定的苏晴，都抬起了眼皮，看向她。
“小慧，你这话什么意思？”徐阳皱眉问道，
“好不容易聚一次，怎么还希望人家别来？”
谭志浩也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出什么事了？”
他们都知道，馀慧的消息最灵通。
馀慧尤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保真啊……据说，韩锋最近……可能不太顺。”
“不太顺？”
徐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叫不太顺？工作上的事？”
馀慧点了点头，表情凝重：“恩，好象是职位上……出了点问题。”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弥漫的茶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苦涩。
职位上出了问题？
这几个字，对于他们这些在部队里摸爬滚滚的人来说，
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
要么是犯了错，受了处分。
要么是得罪了人，被穿了小鞋。
无论是哪一种，对一个军官的职业生涯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不可能！”
徐阳第一个表示不信，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绝对不可能！”
他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们忘了？韩锋是谁？”
“咱们军校那一届的超级学霸！
所有军事理论课，门门全优！
毕业论文被评为全军优秀论文，直接刊发在《国防军事》上的！”
“毕业分配的时候，人家是什么待遇？”
“直接跳过少尉、中尉，授予少校军衔！
分到319旅，直接就是作训科的参谋！”
“这起点，比我们高了多少？！”
“这才几年？他能出什么问题？”
徐阳一口气说完。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当年那个光芒万丈，让所有同届生都只能仰望的韩锋，怎么可能会“不顺”？
谭志浩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声说道：
“徐阳说的没错。韩锋那样的脑子，
玩战术的心都脏，怎么可能在工作上犯错？我不信。”
在他们这些同学的印象里，韩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究极形态。
“我也希望是假的。”
馀慧苦笑了一下。
“可是你们想啊，如果他现在混得很好，以他的性格，会不跟我们联系吗？”
“毕业这几年，我们偶尔还会通个电话，发个信息，可他呢？”
“完全是人间蒸发，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不是我这次托关系，找到了319旅通信连的同学，
要到了他的新号码，估计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了。”
这番话，让徐阳和谭志浩都沉默了。
确实。
毕业后，韩锋就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里。
大家不是没想过联系他，可根本联系不上。
这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晴，轻轻放下了茶杯。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性格，决定命运。”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韩锋的能力，没人会怀疑。”
“但他的性格……你们也清楚。”
苏晴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刚，也太直。”
“在军校的时候，他就敢当着全系教员的面，
直言张教授的战术理论已经过时了，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那件事，你们都还记得吧？”
众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怎么可能不记得。
张教授是全军闻名的战术专家，德高望重。
韩锋一个还没毕业的学员，敢当众那么说，简直是胆大包天。
虽然事后证明，韩锋提出的新战术构想确实更有前瞻性，
但他的行为，在当时很多人看来，就是狂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就是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剑。”
苏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在战场上，这样的剑能杀敌制胜。”
“但在平时，在复杂的环境里，
这样的锋芒，也很容易伤到别人，更容易……伤到自己。”
“我们待的这个地方，能力很重要，
但有时候，怎么与人相处，怎么处理关系，可能更重要。”
苏晴的分析，一针见血。
一番话，说得在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都是在基层摔打过好几年的人了，对于苏晴的话，深有体会。
部队里藏龙卧虎，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
为什么有的人能平步青云，有的人却原地踏步，甚至销声匿迹？
这里面的道道，太多了。
“我明白了……”
徐阳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惋惜。
“老韩那臭脾气，肯定是得罪了他们单位的领导，被穿小鞋了。”
“妈的，这帮孙子！”
谭志浩低声骂了一句，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
“有本事在演习场上真刀真枪地干，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特战兵出身的他，最是瞧不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馀慧也是一脸的气愤：“就是！嫉贤妒能！我们部队里怎么还有这种人！”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行了，都别激动。”
苏晴端起茶壶，给每个人的杯子都续上了水。
“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们自己在这瞎猜也没用。”
“等会儿他来了，看看情况再说。”
她的冷静，让激动的三人慢慢平复下来。
“唉……”
谭志浩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提这个了，说点开心的。”
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众人。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前段时间，我们旅搞内部选拔，我刚提了实权的营级副职，特战营副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