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互相推搡，镜头撞在一起，都想挤到最前面。
闪光灯连成一片白光，快门声响个不停，把台上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李国桢的身体剧烈摇晃，他指着曹阳，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想怒斥。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个被他当成死棋的病人，活了。
那个被他当成笑话的蛊毒，是真的。
而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在对方面前，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曹阳走下舞台。
他没有理会那些疯狂的记者，也没有理会那些震惊的宾客。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李国桢的面前。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林晚晴心跳加速，她快步跟上，一把抓住曹阳的胳膊。
“曹阳，够了！别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
她的手心全是汗，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曹阳停下脚步，他侧过头，看了林晚晴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林晚晴抓着他胳膊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他的手很暖，动作也很轻。
林晚晴的手指一麻，她下意识地松开手，脸颊发烫。
秦般若也走了过来，她站到曹阳的另一侧，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主人，他快撑不住了。”
曹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老人。
他伸出手，在李国桢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响。
“现在，你信我的话了？”
李国桢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看着曹阳，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平静，却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那口停在自家门口的金丝楠木棺材。
他想起了自己每晚子时三刻，那种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想起了自己偷偷去各大医院做的检查，那些ct片子上，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阴影。
他要死了。
而唯一能救他的人，就在眼前。
曹阳看着他，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你那病，我一针就能缓解。”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都倒抽冷气的话。
“想活命，就跪下求我。”
这句话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他真敢让李国桢跪下？”
“疯了，这小子彻底疯了！李家不会放过他的！”
李国桢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让他跪下？
他宁可死！
“你……你休想！”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李天宇也反应过来，他指着曹阳的鼻子破口大骂。
“小杂种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我爷爷给你下跪？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哦？”曹阳挑了挑眉，“有骨气。”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我祝您，长命百岁。”
他拉起秦般若的手，作势要离开。
“别走！”
李国桢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嘶哑。
曹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李国桢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脸瞬间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捂住自己的右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股熟悉的、钻心刺骨的剧痛，毫无征兆地，提前发作了！
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
“啊……”
他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蜷缩起来，手里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
台下的王副会长等人，脸色大变，连忙冲了上去。
“会长！您怎么了？”
“是旧疾复发了！快，快求他！只有他能救你！”
李国桢却一把推开了他们。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曹阳的背影。
那道背影，在他眼中，就是唯一的生机。
尊严？
名声？
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他不想死！
他还有大好的家业，他还有无数的财富，他还没有活够！
在数百名同行和媒体的注视下。
在无数闪光灯的疯狂闪烁中。
李国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曹阳，看着那口停在自家门口的棺材，看着每晚折磨自己的剧痛。
他的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
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整个大厅瞬间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华夏中医界的泰山北斗，被誉为“国医圣手”的李国桢。
跪了。
就这么跪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
他跪下去的瞬间，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怜悯和嘲弄。
一个记者手里的相机，因为过度震惊，“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华贵旗袍的贵妇人，因为太过激动，直接晕了过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曹阳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是汗，眼神里充满哀求的李国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宴会厅的秩序，瞬间崩塌。
李国桢跪下的那一刻，数百个大脑同时宕机。
随即，鼎沸的人声淹没了大厅。
“拍下来！快！把镜头对准他的脸！头版头条！”
“我不是在做梦吧？那可是李国桢啊！他真跪了！”
“什么国医圣手，我看是狗屁圣手！沽名钓誉，差点把人治死！”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太狠了，你看李天宇，脸都肿了。”
记者们疯了一样往前猛挤，手里的相机撞在一起，安保人员组成的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
闪光灯连成一片，快门声响个不停，将李国桢跪在地上的屈辱模样，永远定格。
李家的几个弟子，脸上没了血色，他们冲上去想把李国桢扶起来。
“师父！您快起来啊！”
“别跪着了！李家的脸……”
李国桢却一把推开了他们，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
“滚开！”
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曹阳，眼神里只剩下恐惧和哀求。
他身上的剧痛还在持续，汗水浸透了昂贵的唐装后背。
“爷爷！”
李天宇发出一声哀嚎，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想把李国桢拉起来。
“爷爷您快起来啊！您怎么能给他跪下！我们李家的脸都让您丢尽了！”
李国桢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他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喧嚣都停了一瞬。
“畜生！”李国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都是你惹的祸！”
这一巴掌，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李天宇捂着迅速红肿的脸，瘫坐在地上，目光没了焦距。
完了。
李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