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看到了曹阳。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虽一闪即逝，却被曹阳精准捕捉到。
那是一种野兽评估潜在威胁时的眼神，毫无温度且致命。
男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他对曹阳露出一个游客式的和善微笑，
然后带着他的队伍，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灰色面包车。
曹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他拉了一把还在为了一瓶矿泉水是该买冰的还是常温的而争吵不休的林晚晴和孙清邈。
“走了，买完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
两个女人还在互相瞪着对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三人回到车上。
林晚晴发动了车子，继续朝着深山的方向开去。
曹阳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小镇。
那辆灰色的面包车，依旧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那个领头的男人，正站在车边，拿着一部黑色的卫星电话，似乎在跟什么人通话。
曹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
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凝重。
黑色的越野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前行。
车厢里，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曹阳那句严肃的警告，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林晚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很稳。
她不再用目光挑衅孙清邈，而是透过后视镜，警惕地观察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土路，职业本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安。
孙清邈也收起了她那副大小姐派头。
她眉头微微蹙起，手里的羊皮地图被攥得有些发紧。
曹阳靠在后座上，打破了沉默。
“刚才那伙人，有问题。”
他的声音很平静。
林晚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一种感觉。”曹阳言简意赅地说道，“他们身上，有股味道，我不喜欢。”
孙清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味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曹阳笑了笑，没有解释。
林晚晴却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凝重。
“我没闻到味道，但是，我也觉得他们不对劲。”
“首先是他们的鞋。”她一边开车，一边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他们的登山鞋看起来很新，几乎没有磨损，但是鞋底，尤其是前脚掌和脚后跟外侧的磨损程度却非常严重。这不符合正常步行习惯，是特种兵在进行快速战术规避和攀爬时，才会形成的特殊磨损。”
“其次是他们的站位。”林晚晴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看似松散，但实际上，是一个专业的菱形防御阵型。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核心，另外几个人则不着痕迹地控制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视野。无论从哪个方向发动攻击，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且互为掩护。”
“然后，那个领头的男人。”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刚才掏钱包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腕上戴的表了。那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军用战术手表，市场价至少在三百万以上。一个普通大学教授，会戴这么贵的表，来这种深山老林里爬山吗？”
孙清邈听完林晚晴这一番专业的分析，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反驳道，“说不定人家就是有钱烧的呢？再说了，不就是几个喜欢玩真人cs的装备发烧友吗？我看网上好多这种户外俱乐部呢。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林晚晴被她这天真的言论气得差点笑出声。
她刚想开口反驳，后座的曹阳却先一步说话了。
他看着孙清邈那张不以为然的脸，笑了笑。
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话语中带着不容反驳的份量。
“玩真人cs的发烧友，身上，是不会有那种……”
“用再浓的香水，也掩盖不住的淡淡的……”
“……血腥味的。”
车厢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孙清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微微一僵。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曹阳，眼睛里带着疑惑和紧张。
“那……那他们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曹阳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和我们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两个女人瞬间变得严肃的脸，嘴角又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所以啊，两位大小姐。”
“从现在开始，别再内讧了。”
……
入夜。
三人选择在一处靠近溪流的平坦草地上安营扎寨。
林晚晴动手能力极强，她从背包里拿出两顶压缩帐篷，三下五除二就搭建完毕，动作麻利得让孙清邈有些看呆了。
孙清邈的任务是生火。
这位大小姐拿着打火机和一堆干柴，鼓捣了半天，非但没把火点着，反而被熏得灰头土脸。
“笨手笨脚的。”
林晚晴抱着胳膊，靠在一棵大树上，毫不留情地嘲讽。
“连火都不会生，真不知道你这种大小姐，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什么？体验生活吗？”
“你！”
孙清邈被她说得俏脸通红，又气又急，却又无法反驳。
她扔掉手里的打火机，赌气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曹阳提着两条还在蹦跳的鲜鱼，从溪边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那堆毫无反应的柴火，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正生着闷气的孙清邈，忍不住笑了。
“孙大小姐，你这是打算用你的怒火来点燃这堆木头吗？”
“要你管！”孙清邈扭过头，不理他。
曹阳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鱼。
他走到孙清邈身边，自然地蹲下身，从她手里拿过那堆干柴，三两下就搭出了一个通风的结构。
然后，他拿出打火机，对着最底层的干燥引火物轻轻一点。
一簇橘红色的火苗瞬间欢快地跳跃了起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韵味。
孙清邈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又看了看曹阳那张近在咫尺被火光映照的侧脸，脸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她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青草和汗水味道的男性气息。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曹阳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熟练地用树枝将那两条处理干净的鲜鱼串起来，架在篝火上慢慢翻烤着。
很快，一股诱人的鱼肉香气，就在寂静的山林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