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我真的不多了……”
魔女的小手反复移动，而被这双手拨弄的佐伊显然没有那么从容，大口喘气的同时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真的再也没有了。
幼女身体的希尔维亚有些得意地放下了冒红光的手。
“不愧是魔女。”佐伊开心坏了，“竟然会这么多的诅咒……”
没想到竟然不是魔女的诅咒先用完，而是他的符录先告罄了。
【第二阶段：1破除15个诅咒，奖励：效果叠加技巧；每多破除一个奖励叠加数量＋1】
在讨论完里昂后，就轮到佐伊自己的事了。
废物伊芙只会一种诅咒，他自然只能拜托魔女本人对自己施展诅咒了。
希尔维亚表示，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但她也知道佐伊有能破诅咒的手段，因此便也没多说什么。
就结果而言，佐伊目前已经可以同时对九个人施展魔法……当然，至今为止还没有魔法是硬伤。
伊芙这些日子前前后后吐出了5个亡魂，一天或俩或仨，只差最后五个，他就可以获得治疔魔法了！
“你的学徒伊芙，我还得借用一段时间，行吗？”
“完全没问题！我本来安排那孩子去收集亡魂便是为了实验一个魔法，不过既然你急着要用，那便先借你，我这边又不急。”
想到伊芙，希尔维亚也捂住了眼睛。
“那孩子……怎么说呢，有点呆了，让她跟着你也成长一些。”
“这点我深表赞同。”
主要的事做完，佐伊并不着急离去，和希尔维亚并肩走在湖泊一旁，聊着一些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时间早已悄然过渡到了黄昏。
夕阳的馀晖像融化的金，带着些凉意的晚风拂过，那湖泊的倒影便应风破碎，橙黄的光斑四散，化为了闪铄的金色碎片。
“我相信你的实力能保护好她……你可能也知道了，最近寂静林来了个大家伙，在我这反而不怎么安全。”
“对了，她今早跟我说，魔女也算是医者的一种，这是你告诉她的？”
“确实算是医者的一种。”
说起这个，希尔维亚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两声。
“你知道魔女一开始是为什么不受待见的吗？”
早在很久以前——
那是早到“魔女”这个概念还未从“女巫”中脱离的时代。
很多疾病只有巫师能治，他们会施展一种类似诅咒的魔法来“杀掉”疾病。
“治疔术虽能迅速治疔外伤，却不能治身体本身的问题，例如单纯的感冒，发烧。”
“经过研究得知，引起发病的微生物也算是一种活物，治疔魔法怎么能杀死活物呢？”
“一般微生物引起的重病，都要靠“诅咒”来咒杀那些生物。”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自古老时代流传下来的童话故事中，很多公主，王子生病，只能去请巫师来治疔。
但咒术同样有着其副作用。
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比如对诅咒有抗性的体质，或者其他的因素，诅咒便可能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很久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爆发过一起由老鼠引起的，大规模的疫病。”
治疔魔法对其无效，而随着诅咒而死之人也越来越多。
加之确实有心怀不轨的巫师从中作崇，甚至提出了“放血治病”的原理，人心惶惶之下，便开始了对巫师身份的围剿。
后来疯狂渐过，为了弥补当年的错误，人们将两个概念从“巫师”中剥离了。
巫师即指会使用诅咒的男女，女巫中诞生了“魔女”，男巫中诞生了“咒术师”。
“人们给会施展邪恶诅咒的“巫”，从圣国承认的新巫师职业剥离了，变成了流落野外生存的我们魔女一支。”
“倒不是不能变个容貌，回归巫师职业，但这些诅咒，总要有人继承下去，哪怕它弊大于利，但万一……万一有用着的那天呢？”
“当然，我也不是要替我们这个群体开脱，魔女中确实有很多坏到骨子里的，连我自己的手上也背负着人命。”
希尔维亚缓缓说着佐伊从未听过的历史。
她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说着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佐伊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经过观察，他当然早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治疔魔法虽然有着中医无法比拟的治疔速度，但却对人体体内的问题丝毫不起作用。
可能是因为文化和体系的问题，武者作战依靠体内真气，与人对敌常有损及丹田的内伤，因此中医的发展路线常与此有关。
但西方的骑士，刺客，魔法师们平常则从空气中便能汲取魔力，以咒语与天地魔力沟通，便有内伤也不会影响战斗能力，因此治疔魔法才会朝着纯外伤的方向发展。
不存在谁更高贵，谁更有用。
能治疔更多的人，就是好的医术，拘泥于自己盲目的信仰，那才是愚者所为。
在佐伊的目标里，中西医学互补是最理想的情况。
往后行走江湖，左手魔法，右手医术，甚至有望超越师傅的成就！
“我能在城镇短短时日便获得如此名声，说不定也与我能平安解决人体内病有所关联……”
佐伊不免往那个方向思索道。
他的中医疗法可没有诅咒那样的副作用。
“你一个牧师，不信神罢了，能理解我们魔女？”
希尔维亚看佐伊并未反驳，一脸若有所思，有些怀疑地哼哼着。
“我还真能理解。”
佐伊能说这话，自然不是站在一个牧师的角度上的。
生骨地因涉医道，活命无算，在势力犬牙参互的中原武林才能如鱼得水。
行走江湖的，谁人能没个三灾六病？谁人又能保证自己不受内外伤？
所以江湖上杀医生是大忌，能和医道门派打好关系，便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但生骨地的情况又有些特殊了。
治病不问身份，不问正邪，难免遭人口舌。
佐伊不知道祖师为何立了这样的规矩，但他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佐伊抬头，看着那缓缓落入远山的太阳，夜色彻底笼罩在了这片祥和的魔女居所，有点点萤火虫在附近飘荡。
有些病，有些伤，是只有修邪功之人才会有的。
他不能说生骨地就是正道门派了，因为确实有可能活下去的邪人搞出了更大的破坏。
作为最早的医痴先祖，恐怕只是想破尽天下疾病，没想过什么正邪对立吧。
“你说得对，万一……万一有用着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