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头驴一样往前冲着。
2009年6月4号，星期四，下午五点。
这是高三二十九班的最后一节课。
之后两天，所有高三学生都可以自由活动。
等周日的时候，再统一参加高考。
而在四号这一天，许多在班上消失了很久的熟悉身影全都回来了。
比如同桌周浩，比如林初彤。
大家纷纷与熟悉的老师、同学道别。
高考结束后，除了估分填志愿的时候，大家或许还能见上一面，下一次再相见就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上课铃声响起，四十来岁的班主任汤启华迈着大步走向讲台。
手里没有熟悉的教案，也没有做不完的卷子。
汤启华扫了一圈所有人，开口道：“有几件事我交代下，尽快，不会眈误大家时间。”
“首先，周日考试考场不在咱们学校的同学，务必记得提前去熟悉考场，当然最好能在考场附近提前租下房子，近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
“再有周五周六放假的时候，大家记得劳逸结合，不必使劲玩，当然也不能使劲学，一切保持平常心就好。”
说着，汤启华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然后重点看了沉牧、林初彤、万泽宇等人一眼，继续说道：“最后我想说的是，你们是老师带过最好的一届学生，老师相信你们一定能考出好成绩！能收获一个光明未来，加油吧！”
最后一句话说完，汤启华饶是已经人到中年，见过太多人间冷暖，眼睛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红。
讲台下，不少泪点低的女同学，更是呜呜啜泣。
汤启华也果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再眈误时间，最后说道：“放学！”
然后他一挥手，大踏步走出教室。
学生们瞬间散开。
哀伤的情绪没有蔓延太久，就被一声声“帮我填”掩盖了。
许多学生手里拿着精美的硬皮本，或者说各式各样的同学录，来找关系好的同学留言。
其实这项活动已经开始几天了，毕竟除了找同学留言，同学录上还有老师的专栏。
如果全赶在放假前最后一天，很多老师是找不到的。
毫无悬念的，沉牧收到一本又一本同学录留言邀请。
他手里攥着的水笔，一刻都停不下来。
更有几名胆子大或者平时和沉牧关系好的同学，把他的水笔、铅笔、橡皮换了去。
美其名曰：沾沾状元的喜气，高考好拿好成绩。
对此，沉牧在心里不由得微微摇头。
高三二十九班的人脉圈子对他来说重要也不重要。
在前世，高考完之后，除了同在帝都的几个高中同学还时常有联系，绝大多数同学对沉牧来说都是无用社交。
更不用说自己现在还有挂，用不了太久，双方的圈子就会渐行渐远。
当然，在这个离别时刻，沉牧不可能表现出什么，他只会拿着笔，在一本又一本同学录上签名。
同时沉牧也注意到了，班上有不少学习成绩没那么好，平时也不活跃的同学，没有任何人去找他们填写同学录。
……
“沉牧同学，可以帮我填一下吗？”
人群中，一名穿着白色t恤的少女开口说道。
现在是六月份最热的时候，她不经意露出的半截优美浑圆骼膊，晃的许多男同学不敢直视。
林初彤掏出一本精美笔记本递过来给沉牧，“随便写点什么，留个纪念吧。”
这一小小的举动，瞬间引起许多同学关注。
毕竟大家都知道林初彤是燕大保送生，她特意在上学最后一天来到班里，不找别人先找沉牧写同学录，意味不言自明。
一时间，各种唏嘘声接连不断。
沉牧点点头，提笔在林初彤的同学录上留言。
时间过得很快，写完同学录后，沉牧与同学们分开，独自一人下楼绕着学校走了走。
日头即将落下去，沉牧只穿着一身黑色短袖，依然出了不少汗。
他就这样绕着学校走走停停，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校。
脑海中不停闪过两世记忆画面。
遗撼、落寞、惊喜、成就、怀念。
种种情绪冲击着沉牧脑海。
但不管怎么说，高中生涯在今天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拾掇好情绪，沉牧往寝室方向走去。
很幸运的，他的高考考场正好在省实验中学，因此他不用像同学们那样，早早去学校外租酒店住。
甚至在考语文和考数学的间隙中，他或许还能回宿舍睡个午觉。
至于高考前这两天假期怎么度过，沉牧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
“网管，开台机子。”
“押多少？”网管头也不抬问道。
“十块。”说着，沉牧递过去一张十元纸币。
他有大半年没来过兴胜网吧了，没记错的话，普通上机是一块五一个小时。
“行，身份证号报一下。”
“xxxxxx。”沉牧熟练念出自己的身份证号。脑海中却想起自己之前偷偷上网，都是数学班冯兴晨帮着借的身份证号。
现在自己终于成年，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网吧了。
网管输入身份证号，打印小票递给沉牧。
沉牧拿着小票，扫了眼大厅，很快找了个相对安静又没人吸烟的地方走了过去。
耳边传来各式各样声音。
“斧王，快跳吼打先手。”
“坦克你能不能拉稳点？ot了ot了！我死了！”
“卧槽，这b肯定是透视，演都不演的！”
大家玩的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游戏。
沉牧简单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开机输入账号密码，开始上网搜索相关数学资料。
证明阿蒂亚与辛格指标进入到关键时期，沉牧想在高考前完成突破，就不能浪费一丝一毫时间。
他拿着纸笔，边查资料，边演算。
有众多天赋加持，即使耳边喧嚣声此起彼伏，也丝毫影响不到他，很快，沉牧意识就完全沉浸在数学世界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牧在草稿纸上写下大量算子符号。
“他是……”
一众玩游戏、看视频的计算机屏幕中，夹着个满屏算子符号的屏幕，再明显不过。
而兴胜网吧是距离省实验中学最近、性价比最高的网吧之一。
这里有不少顾客都是实验中学的学生。
所以，很快有人发现了沉牧这边的异样，并理所当然的认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