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对方是谁后，汤启华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些，笑道：“老钟，今天挺闲啊，竟然跑我这儿来了？！”
来人正是物理老师钟书，他和汤启华不但是同事关系，还是老同学以及多年的好朋友。
“老汤，我打你电话关机，没办法只能亲自来找你一趟。”走进门，钟书随意搬了个椅子坐下。
“你知道的，我做教案的时候，都不开手机，免得分心。就算教导主任这时候找我，也会直接来办公室。”汤启华很随意的拿起杯子抿了口热茶，“怎么，你不是还带着二十八班的物理吗？两个重点班这么多事，怎么有工夫来我这串门？”
钟书笑着说道：“老汤，沉牧这个学生你有多少了解？”
沉牧？
说起他，汤启华可就来精神了。
毕竟在他看来，沉牧是强过省队去参加o的那些所谓“种子选手”的，只能说黎瑞看走眼或者沉牧之前数学天赋被埋没了。
可这关你钟书什么事？
沉牧强在他的数学天赋啊。
“沉牧很不错，怎么，他物理成绩退步了？”汤启华有些担心说道。
钟书摇摇头，“不是，我是感慨，怎么没早点发现沉牧这个好苗子，他应该去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可惜错过时间了。他被耽搁是教育系统的重大遗撼！”
“参加竞赛？没错，老钟也这么想的对吧？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汤启华点点头，然后猛然发现事情的不对劲，“等等，你说沉牧应该去参加全国物理竞赛？不是数学竞赛吗？”
一眼看出老友的疑惑，钟书也不多说，随手抽出一张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
不多时，卡西米尔力公式的简要推导过程跃然纸上。
“喏，你看看，老汤你虽然教了这么多年数学，但这些基本物理公式应该还认得吧？”
汤启华愣了下，不知道钟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接过草稿纸仔细看了起来，“推导公式用了zeta函数正则化，求和转化为积分，泊松求和公式，还有欧拉-麦克劳林公式……我说老钟，你物理课不好好教，在这研究大学物理做什么？你研究方向变成综合量子场论了？”
“别问这么多，刚刚这些推导过程，你给个评价。”钟书老神神在在的。
汤启华收起草稿纸，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老钟，我真羡慕你的状态，教两个班还有精力研究这些，我就不一样。带一个班都焦头烂额。”
听到这话，钟书哈哈大笑。
“怎么，你笑什么？”汤启华一头雾水。
钟书指了指草稿纸，“这些推导过程，都是沉牧做的！刚刚我整了套随堂小测卷子，难度是简单了点，沉牧这小子，竟然只用半个小时就写完，比我做得都快！剩下的时间，他闲着没事，自己推导卡西米尔力公式。而且我看他的样子，分明不知道这公式干什么用的，就是感兴趣推着玩！”
汤启华彻底惊讶了。
看着草稿纸上整整齐齐列着的公式，以及其中用到的高等数学技巧，他实在无法把这件事和一个高三学生挂钩。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咳嗽了声，说道：“老钟，我承认沉牧非常强，数学水平在咱们学校学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你没必要拿这个物理公式诓我吧？他从数学班退下来才几天，就算没日没夜补习物理，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吧？”
内心深处，汤启华是向着沉牧的，不然也不可能让他在自己的课上补习别的文化课，也不可能动用自己的权力，为沉牧争取奖学金。
可关键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
沉牧进步速度太快了！
钟书收敛笑容，正色道：“老汤，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亲眼看着沉牧在草稿纸上证明这套公式，全程没有任何人帮助。在课堂上我看到的时候，想法和你一样，惊为天人！如果不是现在错过了物理竞赛的时间，我一定用职业声望给他做担保，让他去参加全国竞赛。我就说了，放眼物理班所有学生，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研究物理的深度超过沉牧！”
没有一个人超过沉牧。
这和汤启华的看法一样，只不过他认为沉牧的优势在数学。
至此，汤启华已经接受沉牧在物理的过人天赋。
他开口问道：“老钟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沉牧家里比较困难，之前在数学班，学校帮他承担了不少费用。现在他从数学班退下来，来到你老汤的班，别的我不管，奖学金你得帮他申请。这样的好苗子，绝对不能被生活压力压垮！”
“嘿，该说不说，你这老家伙点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正要给常主任打电话，你等着！”说着，汤启华拿出手机开机，快速拨通一个电话。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一侧传出。
“怎么了，难得上午能接到汤老师电话。我印象中汤老师这时候都是手机关机，谁找都找不到的主。”
汤启华笑了笑，“老常，好好说话！”
“怎么了，有事？”
汤启华也不拐弯抹角，提醒说道：“前两天我给你交上去的那个奖学金申请表，办的怎么样了？”
“那个啊，不是我说你汤老师，你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一等奖学金，我很难办的。”
“有什么难办？我知道常主任手里攥着不少名额，而且下周一就公示名单了。你赶紧帮我批了，沉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值得学校鼓励！”
面对教导主任常自在，汤启华丝毫不客气。
只听电话，不知道的人或许认为他才是教导主任，而对面是被他训诫的老师。
听着汤启华所说，常自在并没有发火，反而耐心解释说，“汤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等奖学金一个箩卜一个坑，给谁不给谁，领导们都是有安排的。我要是把这个名额给到沉牧，他一个连第一考场都挤不进去的学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且，一等奖学金不是二等、三等，咱们学校有自主权不假，但最终结果是要记录在册，并呈报给市教育局。整得太过，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常自在也有些为难。
毕竟他对面的可是特级讲师，重点班班主任汤启华。
不提他雄厚的教育背景，单单是他这么多年带出的学生，在教育系统功成名就的就不在少数。
常自在虽然是教导主任，没事也不想招惹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