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在光下微微晃动,形成一层浅淡的粉色光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今川织的身上。
而她,只是轻轻鞠了一躬。
而店里的其他所有陪侍,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一眼。
今川织是发昏了才说出这样的话,而中森幸子一定会勃然大怒,继而出轨。
甚至还有几个人已经在跃跃欲试地想要趁机表现自己。
而那位刚刚还在用高亢嗓音主持仪式的经理,蓦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梦?
那他无法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拒绝价值1300万円的10层香槟塔?
不是1300円,也不是13万円,而是整整1300万円!
今川直疯了吗?
中森幸子是店里最重要的客人,没有之一。
她一个人的消费,就足以支付店里所有员工每个月的薪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中森桑,被拒绝之后会怎么样?
经理不敢细想。
他当机立断,直接双腿一软,以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姿势,滑跪到了中森幸子的面前。
“中森桑!万分抱歉!”
“今川君她一定被您的慷慨和喜爱冲昏了头脑,才是说出这种话来!”
“请您息怒,我马上让她清醒一下,让她给您道歉!”
“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同时,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而中森幸子却没有理会他。
她的全部注意力,从始至终都落在了今川织身上。
被拒绝了。
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歉意的道歉,虽然是在鞠躬,但却连90度弯腰都不肯。
香槟散发出的甜腻果香,此刻也带上了一丝嘲弄的味道。
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
在“神乐cb”这种满是铜臭味的地方,花钱都不能实现愿望了吗?
而跪着的经理,由于久久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狂风骤雨,便悄悄地抬起头来,往上看了一眼。
只见中森幸子却突然笑了起来。
怒极反笑?
不对,更象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和兴奋。
这让经理顿时有些搞不明白现状了,但毕竟是在风俗业里面摸爬打滚多年,深知这行的本质就是给客人提供情绪价值。
既然金主高兴,也没发话,那他就跪着就是。
挣钱嘛,不寒碜。
当然,中森幸子确实是在兴奋。
如果今川织刚才点头了,那今晚自己是能得到她的人,也能实现愿望。
但,那之后呢?
一个可以用钱就能得到的女人,和其他庸脂俗粉有什么区别呢?
索然无味。
反抗才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中森幸子缓缓开口。
“既然今川君有自己的原则,我当然尊重。”
“不过,今晚的香槟塔仪式,是我和这位桐生君共同的心意,还是要继续的。”
“经理,起来吧,别跪着了,难看。”
她说着,用手指点了点那座已经搭建完成的八层杯塔。
这番大度的姿态,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经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袖口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连声称是。
他走到香槟塔旁,重新拿起麦克风,试图用更加热烈的言辞来重新点燃气氛,弥补刚才的尴尬。
陪侍们也纷纷配合,但心里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
平日里大家都在陪些欲求不满的空虚女人也就罢了,但今川直都这样了,不说打骂吧,但这还能当无事发生的啊?
这也太假了吧?
与此同时,服务生们开始将香槟塔上的酒一杯杯分发给在场的客人。
这是庆祝的馀兴,也是一种分享荣耀的方式。
今川织端着一杯酒,重新坐回了卡座,依旧是坐在桐生和介的身旁。
才松了口气的经理立刻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今川君今晚是被鬼上身了吗?
是生怕无法激怒店里最大的金主?
中森幸子却当做没看见,面上依旧维持这淡淡的笑容。
“桐生君,你真是让我有点好奇了。”
“你究竟对我的今川君说了什么,能让她连价值1300万円的香槟塔都拒绝了?”
“还是说,你许诺了什么我给不了的东西?”
她将视线挪到了桐生和介的身上,眼眸中带了些许兴味。
这些问题,今川直倒是可以开口解释。
但她选择了喝香槟。
毕竟,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中森幸子似乎莫名地变得兴致高昂起来。
桐生和介摇了摇头:“中森桑,你也知道,在这里,什么都是有价格的。”
中森幸子轻笑一声:“说来听听。”
桐生和介缓缓说道:“今晚这座8层香槟塔,总计消费400万日元,我希望帐单,能开在我的名下。”
这话一出,今川织忍不住侧目。
她完全无法理解桐生和介的行为逻辑。
主动要求把最大的一笔开销揽到自己身上,图什么?
研修医那点微薄的薪水,这笔钱恐怕要不吃不喝攒上好几年。
难道是为了表现男人的尊严和气魄?
“今川君,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在你来之前,我和桐生君打了个小小的赌,是关于我今晚能不能实现愿望。”
“既然你已经拒绝了我,那,就是我输了呢。”
“作为约定,就算帐单开在他名下,但桐生君今晚的所有消费,都由我来付钱。”
中森幸子倒是想到了一个解释。
那就是桐生和介想用她的钱,在今川织面前装胖子。
“桐生君。”
“我说过了哦,想要引起今川君的注意,要用自己钱。”
中森幸子伸出食指,在空中摆了摆。
被误会了。
但桐生和介也没有打算解释,他只关心一件事——
恶女世界线收束计划上说的,他今晚的消费帐单返现20,这样能不能算是他的消费?
“中森桑。”
“你还要更体贴一点才行啊,居然不知道今川君现在是生理期。”
“就算她答应了你的请求,但你今晚的愿望也大概率是要落空。”
中森幸子怔了怔。
她的眼眸里,先是闪过错愕,然后是茫然。
生理期?
就这?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
如此的……朴实无华。
如此的……无可奈何。
过了好几秒。
中森幸子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从容的样子。
面对正在生理期的今川直,除非她想弄得满手是血,否则,这确实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法实现的愿望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
虽然听不到卡座里在说些什么,但他们从未见过中森幸子如此失态。
“好!”
“好一个生理期!”
中森幸子终于止住了笑,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