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陆那混合着不甘与侥幸的表情，方浩海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份都市猎人工作到底有多不靠谱。
他用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有气无力地妥协道：
“行，最后一次。明天再说，到时候你带路。”
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松鼠老巢，又能给他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幺蛾子。
就在他意兴阑姗地准备离开这片松树林时，眼角的馀光似乎瞥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枝桠间，有个棕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见一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松鼠，正抱着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松果”，飞快地窜上了更高的树梢。
方浩海脚步顿了顿，心里嘀咕：
“动物就是动物，这么憋脚的荧光玩具也能当松果抱走？这群熊孩子真是害鼠不浅。”
他失笑一声，不再理会，转过身朝着来路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只松鼠抱着的“松果”表面，几缕细微如发丝的蓝白色电芒悄然涌动。
……
根据小卖部老板拍着胸脯保证的重磅消息，两人又双叒叕踏上了征程。
目的地是市郊一个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破旧化工厂。
据说这里就是那只传闻中雷电法鼠真正的老巢所在地。
站在化工厂大门口，看着里面如同末世废墟般的景象，方浩海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锈迹斑斑的渠道如同巨兽的枯骨般支撑着厂房，厂房的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不知名的化学残留物的味道经年不散。
“这鬼地方……能住松鼠？”
别说松鼠了，方浩海觉得连老鼠在这定居，恐怕都得自备干粮和防毒面具。
老陆反而显得异常兴奋，眼睛放光地对方浩海说：
“小方，你看这环境，多隐蔽，多特别。我跟你讲，越是不象人待的地方，越可能藏着宝贝！”
方浩海懒得吐槽他这套垃圾堆里出神器的理论，面无表情地走入厂区展开搜索。
两人在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的废弃车间和如同鬼屋般的办公楼里穿行，但除了灰尘和锈蚀的机器之外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检查到一栋看起来象是旧办公楼的建筑时，一股欢呼声和喧闹声，忽然从里面传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懵逼。
老陆壮着胆子，扒着一扇破碎的窗户边缘，小心翼翼地往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这废弃办公楼的大厅里，居然聚集了不下几十号衣着光鲜的年轻人。
大厅里架满了补光灯、反光板，还有摄象机，搞得跟专业影视片场一样。
人群中央，几只宠物狗正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迷你障碍赛道上奔跑。
旁边还有一个透明塑料球，里面一只仓鼠正在滚轮上疯狂跑步，跑得都快出现残影了。
一个主持人模样的家伙，正拿着麦克风，对着镜头激情呐喊：
“欢迎来到新安市首届都市异能宠物竞技大赛现场！各位粉丝朋友们，礼物刷起来！”
“现在出场的是我们的人气选手——闪电博美！
看它这无与伦比的速度，这飘逸灵动的毛发！有没有感受到一丝闪电狗的风采？有没有？！”
方浩海：“……”
老陆：“……”
方浩海和老陆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进大厅边缘，试图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状况。
很快，他们就从一个围观群众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这群人全是新安市搞宠物视频的自媒体博主，今天在这里搞线下聚会兼团建活动。
所谓的“首届都市异能宠物竞技大赛”纯属扯淡，就是为了蹭雷电法鼠的热度，搞的噱头直播。
这里的宠物，从博美到仓鼠，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养宠物，跟异能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老陆口中，那个小卖部老板小舅子看到的“特别有灵性”的松鼠，正是其中一位粉丝不少的宠物博主的招牌宠物。
一只经过长期训练、会做几个简单指令的普通松鼠。
看着那只正抱着一颗坚果，啃得津津有味的“雷电法鼠”，老陆的脸彻底垮了下去。
“我的五百万，没了……真的没了……”
老陆眼神空洞，仿佛人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意义。
从漏电的绝缘子到熊孩子的夜光玩具，再到这群自媒体博主为了流量搞的团建闹剧……方浩海也彻底无语了。
他叹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老陆，准备默默离开这座让他们财富自由梦彻底宣告破产的魔幻办公楼。
就在两人走到化工厂大门口，准备告别这个伤心地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比刚才宠物大赛更响亮的惊呼，还夹杂着某种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
“出事了！”
……
就在方浩海和老陆在化工厂里为了五百万奔波的同时，工厂外围那片稀疏的林地里，另一场围绕雷电法鼠的追逐，正以截然不同的画风展开。
李狂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捏着枚看似普通的松果。
那松果的鳞片缝隙间，不时窜出几缕凝实的蓝白色电芒，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抬起头，对着枝叶茂密，看似空无一物的的树冠喊道：
“别躲了。小家伙出来吧，你老巢附近那股特别的电味可瞒不过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树冠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紧接着，一个棕灰色的小脑袋，从层层叠叠的叶片间缓缓探出。
那确实是一只松鼠，体型甚至比一般的松鼠还要稍小一些。
但它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此刻闪铄着的，却绝非动物应有的懵懂或警剔，而是一种人性化的……愤怒。
它死死地盯着李狂，或者说，盯着他手中那枚电光缭绕的松果。
李狂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低声自语：
“看来那个《走近异能》的视频博主，异能百晓生还真没骗我。这份关于它习性的独家消息，确实值这个价。”
他掂了掂手中的带电松果，语气带着肉疼：“不枉我硬着头皮去借黑网贷。”
李狂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微光，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而暴戾起来，仿佛某种沉睡的凶兽正在苏醒。
他摆开战斗姿态，感受着体内力量涌动的方式，满意地确认：
“果然，频繁进入梦界，虽然多次横死，但对异能的掌控力确实在提升，现在已经能勉强控制住那该死的副作用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化工厂内朝着骚动源头奔跑的方浩海，有些疑惑地侧了侧头。
“恩？奇怪……”他嘀咕了一句。
“刚才是不是打雷了？这晴空万里的……”
不过，远处厂房那边越来越清淅的惊呼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这点小小的疑惑瞬间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