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海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戳，以及画面角落，那扇能够映照出外部环境的落地窗。
监控画面上，时间清淅地显示着 06：13。
但画面中商务部办公室角落的那扇落地窗外，却依旧是一片昏暗的夜色！
现实世界已经晨光熹微，而监控记录中的清晨，却还停留在深夜！
他看着监控屏幕上那明显不对劲的天色对比，心脏激动得差点跳出胸腔。
找到了！突破口！
方浩海几乎下意识就要抓起对讲机，将这个重大发现上报。
然而，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对讲按钮的瞬间，一股源自前世大厂工作的警觉，让他猛地一颤。
“等等！”
他瞬间冷静下来。
“我只确定了监控画面有问题、被干扰了，但这能证明我和老陆的清白吗？不能。”
“非但不能，反而可能被倒打一耙——你们监控室是干什么吃的，画面被动手脚了都发现不了？”
“而且，具体是谁偷的？怎么偷的？依然没头绪。
现在跳出去除了吸引火力，成为众矢之的，还有什么好处？”
方浩海有点拿不准了。
他虽然是个大厂牛马，但对这个异能世界的职场规则和甩锅套路认知还不够完善，严重缺乏实战经验。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那位深谙此道的老油条。
等到老陆巡逻回来，方浩海立刻将他拉到角落，压低声音，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陆听着，脸色从疑惑到惊讶，最后猛地一变，连忙摆手，声音压得比方浩海还低：
“小方，打住！这事千万不能往外说，一个字都别提！”
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继续道：
“是，监控画面是有问题，天色对不上。
可正常人值班，谁会盯着角落里窗户外的天色看啊？这根本发现不了！”
“但这要是给上面知道了，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他们正愁找不到人背锅呢！
到时候肯定把未能及时发现监控异常的罪名扣咱俩头上，开除都是轻的，指不定还要追究责任。”
方浩海点了点头，老陆的话印证了他的担忧。
看来，自己最初证明监控室无辜，保住绩效的稳妥计划，已经此路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
方浩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打算把真正的小偷揪出来。
只要人赃并获，证明失窃并非由于他们巡查不力，而是对手手段诡异，到时候总不至于还把锅硬扣在他们头上吧？
功劳或许谈不上，但保住饭碗和绩效，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方浩海又一次摸出了手机，再次点开了通讯录。
另一边，刚上工的杜贾民，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消息，脸瞬间就绿了。
“还来？！有完没完了！”
他内心是崩溃的，但身体却很诚实。
苦着脸，又一次找借口溜出了公司，前往约定的隐蔽地点。
方浩海没有废话，直接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杜贾民，要求他除了保密之外，还得利用职务之便私下调查。
杜贾民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啊？大佬您没搞错吧？让我去破案？
我象是那块料吗？我除了会挨打和……会挨打之外，没什么破案特长啊！
方浩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我会跟你一起查。”
他其实很不情愿把这个关键线索分享给杜贾民，这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看着也不怎么灵光。
但没办法，要想在公司内部展开调查，获取更多信息，没有杜贾民这个内应几乎不可能。
要合作，总得透露点真东西，不然对方可能注意不到一些细节。
杜贾民的脸此刻已经绿得发黑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被彻底卷进这滩浑水里，想抽身都难了。
他恨不得穿越回去，给那个主动送上门去的自己狠狠抽上几十个大嘴巴子。
真是鬼迷心窍啊，这下可好，给人拿捏得死死的，想跑都跑不掉！
他看着方浩海那平静却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咽了口唾沫，认命般地低下了头。
“好……好的，方大佬，您说怎么查，我就怎么配合……”
方浩海没有立即回答杜贾民“怎么查”的问题，他需要先理清思路。
大脑飞速运转，将目前掌握的线索像拼图一样在脑海中铺开。
首先是监控画面天色与现实天色不符这个铁证。
几乎可以肯定，监控系统绝对被动过手脚，记录下的并非真实场景。
他立刻对杜贾民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先去确认监控系统是否被入侵过，找安全团队核实。”
不过，他对这条线索能直接揪出凶手并不抱太大希望。
安全总监陈锋不是草包，监控这种关键信息肯定已经派人彻查过了。
其次，是保险柜无物理开启记录。
这意味着排除了暴力撬锁或者技术开锁这种传统手段，窃贼不是靠打开保险柜拿走文档的。
最后是感知系的结论，房间下班后无人进入。
结合文档凭空消失的现象，这几条线索像几根箭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可能性。
对方采取了某种非接触式的手段。
他根本不需要亲自进入房间，甚至可能不在大楼里，就完成了窃取。
“走，带我去现场看看。”方浩海对杜贾民说道。
光靠推论不够，他需要亲眼看一看环境，感受一下现场，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杜贾民心里叫苦不迭，却只能硬着头皮，领着方浩海来到了出事的商务部办公室。
现场气氛凝重，安全总监陈锋果然还在，正和一个戴着眼镜、摆弄着笔记本计算机的中年男人交谈着。
那男人的计算机连接着一个刚从墙上拆下来的摄象头。
陈锋见到杜贾民带着个穿保安制服的生面孔，眉头微蹙：“小杜，这位是？”
杜贾民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方浩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道：
“陈总监，我是监控室夜班的值守方浩海。
我对监控系统比较熟，想着下班了过来现场看看，希望能帮上点忙。”
陈锋目光在方浩海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手表。
这个时间点，夜班保安确实已经下班了。
他点了点头：“恩，就在旁边看吧，别碰东西。”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对陈锋摇了摇头：
“陈总监，所有日志和底层数据都核查过了。
可以确定，摄象头本身以及接入的网络，都没有骇入迹象。
固件也是原厂的，没有被刷写或篡改。”
陈锋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去，叹了口气：“辛苦了。”
杜贾民趁机凑到方浩海身边，低声道：
“那是摄象头厂商派来的安全专家，总监找了好几拨人确认监控网络的安全性。”
方浩海微微颔首，厂商专家的结论，基本堵死了网络入侵这条路。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监控画面是怎么被动手脚的？
他盯着那个被拆下来的的摄象头，大脑再次高速分析起来：
可能性一，入侵者技术高超到连原厂专家都发现不了任何痕迹。
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但概率极低，而且有这种技术实力的人，目标恐怕不止一份商业文档。
可能性二……方浩海的目光缓缓扫过摄象头的镜头、外壳，以及连接线。
摄象头并非是从网络层面被入侵，而是在物理层面上被人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干扰或欺骗了。
做到这一切的，是异能？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技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