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海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着点前辈的关怀：
“别紧张，我看你俩的异能都挺有意思，就是开发方向可能有点……嗯，局限。闲着也是闲着，我随便指导两句？”
异能【精密操控】那个小伙，黄毛称他阿伟。
异能没啥特别的，他双手的精度和速度远超常人。
方浩海随口点拨：“你这能力，光拧螺丝太大材小用了。玩枪械试试？天生的神射手苗子。”
阿伟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轮到黄毛——这位大名还真就叫黄毛。
方浩海对他的【钢铁意志】一直感觉有点怪。
为啥一个主要效果是不睡觉的异能，会起个这么强悍的名字？
明明有更贴切的叫法，比如【精力充沛】或者【熬夜冠军】之类的。
深入了解后，他才明白，原来这异能本质是强行维持意志清醒，抵抗疲劳以及……某些外部影响，所以才被命名为【钢铁意志】。
方浩海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
“不过，你这异能的名字……钢铁意志，跟现在流行的那种直白命名风格差别挺大的啊，有什么说法吗？”
黄毛似乎被勾起了回忆，眼神有些飘忽，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出一个十年前的故事。
原来，黄毛的异能觉醒得很早，就在十年前。
那时，新安市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失控精神系异能者造成的灾祸。
那异能者的能力是放大并扭曲周围人的情绪，导致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极致的狂乱、恐惧或悲伤中自我毁灭。
“当时……场面很可怕，”黄毛的声音有些低沉，“只有我，活了下来。”
作为那场灾祸唯一的幸存者，黄毛引起了后来赶到并处理事件的那位强大异能者注意。
对方在简单了解情况后，拍了拍当时还是个小豆丁的黄毛的肩膀，说了一句：
“能在那种精神风暴下保持清醒，小家伙，你这异能，就叫钢铁意志吧。”
方浩海听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战略级……这个异能绝对是战略级！
就是它了！他的下一个复制目标，毫无疑问，就是黄毛的【钢铁意志】。
要知道，协会将所有已发现并登记的异能，划分为【基础异能】和【高阶异能】两大阶。
精神系异能，正是作为【高阶异能】而存在的，天生就凌驾于最常见的【基础异能】之上。
那些精神系异能者可以读心、窥探记忆，对于他这种身怀秘密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敌。
刚刚觉醒异能的黄毛，就能在失控精神系异能者造成的灾祸中存活下来，这已经充分证明了它绝对是对抗精神影响的优质盾牌！
方浩海压下翻腾的心绪，拍了拍黄毛的肩膀，语气带着关怀：
“你这能力，潜力绝对不止于不睡觉。以后跟着我，我帮你好好开发一下。”
“协会那帮家伙，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拍脑袋给评级，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方哥，你说开发……具体该咋做？”黄毛受宠若惊，却又忍不住追问，眼中充满了对进步的渴望。
方浩海表面高深莫测，心里却在疯狂检索记忆。
有了！
他立刻回忆起在协会内网扫过的一篇由知名学者周教授撰写的文章，内容关于一位传奇强者。
“协会那套评级，看的只是当下。”
方浩海迅速将文章里的案例隐去关键信息，现学现卖。
“他们觉得，一个最初效果仅仅是提升点身体协调性的e级异能，最好的出路就是进厂，却根本看不到进化的可能。”
他一边说，一边在内心给自己点赞：这个案例选得好啊，足够励志，也足够模糊！
他继续凭着记忆加工：“但那位前辈，偏不信命。”
“他象个苦行僧一样，死磕自己的异能，硬是把协调这个概念玩出了花。最后，你猜怎么着？”
方浩海适时停顿，吊足了黄毛的胃口。
“他那e级异能，硬是被他提升到了a级！协会不得不给了它一个全新的名字——掌控！”
他说得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其实心里清楚，文章里大部分细节都是推测和赞誉，真实性存疑。
但这不重要，能唬住人就行。
方浩海心想，反正协会自己也搞不明白异能进化的确切原理，我借用一下他们的案例，怎么能叫忽悠呢？
“进化？”黄毛眨眨眼，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方哥，你这么一说……我这异能，好象就跟刚觉醒时不太一样了。”
他挠着头回忆：“最开始，它只能硬顶着外来的精神干扰，该累还是累。后来用着用着，突然有一天发现，好象开着它……就不怎么怕累了。”
哦？还有意外收获？
方浩海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追问道：“仔细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好象，”黄毛努力形容着，“一开始它只能防着外面来的杂音，后来连我自己身体发出的想睡觉这种杂音，也能一起防住了。”
“很好！”
方浩海立刻抓住这点，并顺势将他刚从文章里看来的、协会关于进化条件的前半截理论抛了出来。
“这说明你已经无意中摸到门坎了。挑战极限，超越自我！这正是协会内部认为可能引动进化的重要因素！”
他语气充满了笃定。
黄毛猛地一拍大腿，彻底被带了进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方哥你这么说，我完全明白了！”
他兴奋地比划着名：“我那抗疲劳的效果，就是之前有段时间拼命干活，天天累到趴下的时候出现的！”
“那我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原来我之前的方式没问题呀，谢谢方哥！我、我这就去……呃，方哥你还有啥指示不？”
方浩海看着黄毛这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微妙的愧疚，但面上依旧稳如泰山，摆了摆手：
“去吧，注意分寸，量力而行，别真把自己弄进医院。”
“好嘞！方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黄毛兴冲冲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冲出了宿舍。
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阿伟终于坐不住了，蹭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方、方哥……那你看我的精密操控，也有象他们那样进化的空间吗？”
方浩海转过头，看着阿伟紧张的面庞，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无比正确但又等于什么都没说的废话：
“路，就在脚下，只看你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
阿伟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一边琢磨着这句禅语，一边慢慢走回自己的床铺坐下，陷入了沉思。
方浩海看着两人一个狂奔而去，一个苦思冥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忽悠成功。
他告诉自己黄毛的“进化需要异能者不断挑战极限”这只是前半句。
他在周教授文章里看到的协会完整观点是：进化需要挑战极限，并且，这个异能本身必须具备可进化的潜质。
至于怎么分辨潜质？呵，协会不知道，我当然也不知道。
方浩海理直气壮地想：我只告诉了他们如何能进化，又没保证一定能进化，怎么能算是忽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