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出价一千欧的中年商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拍卖师也愣住了,他扶了扶眼镜,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五……五万欧元?这位女士出价五万欧元!还有没有更高的?”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业绩。
没有人再出价。
用五万欧元去赌一个最多值几百欧的木雕,没人会做这种傻事。
“成交!”
木槌落下,一锤定音。
从开始到结束,沈岩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伊莲迅速办完了手续,两名保镖小心翼翼地将那座木雕装进一个特制的箱子里。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嘲弄。
在他们眼中,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就是一个挥霍无度的“冤大头”。
沈岩不在乎这些目光。
他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奢侈品行业的未来。
一行人走出拍卖行,正准备上车。
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冲了出来,拦在了车前。
那是一个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
他衣衫破旧,头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满脸胡茬,身上散发着一股酸味。
一个标准的流浪汉。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将他挡住。
“先生,请让开。”
流浪汉没有理会保镖,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保镖手中的箱子,那眼神,像是一头濒死的野狼,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那个雕像……”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请把它还给我,可以吗?”
伊莲皱起了眉头,用法语说道,“先生,这是我们合法拍下的物品,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不,那不是物品!”
流浪汉的情绪激动起来。
“那是我家的东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沈岩示意保镖退后。
他走下台阶,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说,那是你家的东西?”
流-浪汉看到沈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急切地向前一步。
“是的,先生!德拉罗什。”
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眼中闪过一抹与他外表格格不入的骄傲。
德拉罗什。
沈岩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系统的情报,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属于你?”沈岩问道。
“我没有证据……”
阿兰的眼神黯淡下去。
“所有的文件都在战争中遗失了。我爷爷为了治病,把它卖给了那家古董店,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秘密?”
“是的,秘密!”
阿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个底座是空的,里面藏着我家族的制锦手稿!记录着‘流光锦’的制作方法!那不是财富,那是我们家族的灵魂!”
他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地盯着沈岩,等待着他的判决。
伊-莲和保镖们都听得云里雾里。
一个流浪汉,在这里讲着天方夜谭般的故事。
只有沈岩,心如明镜。
他知道,阿兰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既然知道里面有手稿,为什么不自己去把它买回来?”沈岩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阿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羞愧。
“我……我没有钱。我看到了拍卖行的公告,但我凑不到钱,连五百欧的起拍价都凑不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一个传奇工匠家族的后人,竟然窘迫至此。
沈岩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阿兰。
这个男人虽然落魄,但他的眼睛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对家族传承的执着和渴望。
沈岩忽然开口。
“手稿,现在是我的。”
阿兰的身体晃了一下,眼中最后的光芒,似乎也要熄灭了。
“但是……”
沈岩话锋一转。
“一个死物,没有灵魂。真正能让‘流光锦’重现于世的,不是一张泛黄的纸,而是流淌着德拉罗什家族血液的人。”
阿兰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沈岩。
沈岩向他伸出了手。
“我是深岩集团的董事长,沈岩。”
“我来里昂,就是为了这份手稿。我准备投入百亿资金,建立最顶级的实验室,让这项古老的工艺,在二十一世纪重放光芒。”
“现在我找到了手稿,也找到了它的灵魂。”
“我给你提供最好的环境,最雄厚的资金,让你亲手,将你家族的荣耀,重新带回这个世界。”
“你,愿意吗?”
阿兰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沈岩伸出的那只手。
干净,有力,温暖。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以为自己会失去一切,但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却给了他一个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未来。
周围的车水马龙,仿佛都消失了。
阿兰的眼中,涌上了滚烫的泪水。
他颤抖着,伸出自己那只满是污垢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沈岩。
“我愿意!”
那只满是污垢的手,和沈岩干净修长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巨大的情绪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哽咽声。
周围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东方富豪,和一个状若疯癫的流浪汉,在街头上演着这怪异的一幕。
伊莲站在一旁,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她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见惯了资本家的冷酷无情。
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五万欧元买一个破木雕,转头就给一个声称是原物主的流浪汉一份首席技术顾问的职位?还要投入百亿资金?
这是在做慈善,还是眼前这个年轻的老板,脑子真的有什么问题?
沈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之所以如此果断,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是因为就在几分钟前,当那个男人报出自己名字的瞬间。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个只有沈岩能听到的,冰冷而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