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说了，他没有调香的天赋，做不了调香师，只能在工厂里做普通工人，负责搬运和仓库管理，工资按厂里的标准来，你看可以吗？”
白落平静地看着许星辞他们。
程放没想到白落会同意，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立刻点头，声音有些激动。
“可以！当然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干，只要能和星子在一起，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好！”
他说着，还对着白落鞠了一躬，“谢谢白总！”
许星辞原本还担心白落会拒绝，听到这话，立刻松了口气，他拍了拍程放的肩膀，笑着说：“我就说师傅人好嘛！以后咱们俩就能一起在这儿干活了！”
他又看向白落，语气里满是感激，“谢谢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学调香，不会让您失望的！
白落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活泼灵动，一个憨厚老实，心里忽然觉得，或许留下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指了指实验室的角落：“那边有个空桌子，以后你就在这里学习，先从认识香料开始，我会给你列个书单，你先把基础打好。”
然后她又对程放说：“明天你直接去仓库找王主管，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他会安排你的工作。”
“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阳光通过百叶窗，照在他们身上，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白落看着他们，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或许，她的香水厂，会因为这两个年轻人的添加，变得不一样。
海城的秋阳通过顾氏集团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落踩着浅灰色的高跟鞋走进大堂，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此起彼伏的键盘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繁忙的职场图景。
距离离婚冷静期到期还有三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侧的拉链，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香氛大赛的馀波尚未平息。
苏婉作弊的视频被当时在场的几位主播实时拍下，连夜发酵至全网。
视频里，苏婉趁着偷偷调换了白落的香氛样品，嘴角那抹得意的笑被镜头清淅捕捉。
尽管顾时衍动用关系紧急控评，试图将所有视频、帖子一网打尽，但“顾氏首席调香师苏婉大赛作弊”的词条还是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半天，引得网友热议纷纷，顾氏的股价都因此微幅波动。
若非白落力压群雄，摘得桂冠，用无可挑剔的实力挽回了公众对顾氏香氛的信任，公司面临的损失恐怕难以估量。
白落刚走到研发部所在的楼层，就被迎面而来的方经理叫住。
方经理穿着熨帖的藏青色西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白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熏味，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调香相关的专业书籍，窗台上的绿萝长得枝繁叶茂，叶片上还挂着清晨残留的水珠。
方经理将一杯刚泡好的龙井推到白落面前，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香气袅袅升起。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烫金聘书，双手递了过去，语气满是真诚。
“首先祝贺你在比赛中取得第一名，为公司挣足了荣誉！第二，我也代表公司董事会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研发部的首席调香师。
这两天你请假，任命通知已经发到公司各个群里了，我在这里代表研发部，真心为你高兴！”
方经理的眼神里满是赏识，他是看着白落从一个实习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无论是她在调香上的天赋、日复一日泡在实验室的专注，还是为人处世的低调谦和，都让他打心底里认可。
白落看着那份烫金聘书，封面“首席调香师”五个字熠熠生辉，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职位。
刚入职时，她看着前任首席调香师的办公室，心里满是憧憬，发誓要靠自己的努力站上这个位置。
可现在，聘书就摆在眼前，她的指尖触到冰凉的封面，却迟迟没有接过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三天后的离婚手续，只想尽快和顾时衍划清界限。
若是此刻提出辞职，以顾时衍的敏感多疑，必然会联想到她要离婚——毕竟他至今都没松口同意离婚，要是被他察觉异常，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可要是不辞职，继续留在顾氏，留在这个随时都可能遇到他的地方，对她而言又象是一种折磨。
“小白，啊不，以后该叫你白首席了！”
方经理见她愣着不动，还以为她是高兴傻了，笑着打趣道，“这不是你前一阵子一直渴望的吗？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是不是太激动了？”
白落回过神，眼底的尤豫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她思虑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聘书，指尖微微用力，将聘书攥在手里：“啊，谢谢方经理。”
她决定，等拿到离婚证，再安安稳稳地办理离职手续，这三天，暂且先稳住局面。
走出方经理办公室，白落刚一踏进研发部的大办公室，“砰”的一声巨响突然炸响，吓了她一跳。
无数条彩色丝带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红的、粉的、蓝的，象一场绚烂的彩虹雨，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埋起来。
丝带的材质柔软，拂过脸颊时带着轻微的痒意。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抬手拨开这些缠绕过来的丝带，手腕却突然被人一把捉住。
崔乐乐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璨烂的笑容，握着她的手用力晃了晃，高兴得直蹦跳，裙摆也跟着飞扬起来，语气里满是雀跃。
“祝贺你，我最爱的落落！你终于如愿以偿，当上首席调香师啦！”
崔乐乐是研发部里少数几个从一开始就对她真心相待的人，此刻她的喜悦毫不掺假，眼角眉梢都溢着为朋友高兴的笑意，比白落自己还要激动。
研发室里的其他同事也纷纷围了上来，脸上都堆着热情的笑容。
靠窗的张姐递过来一束包装精致的小雏菊，笑着说道：“我就知道白首席实至名归！那个苏婉哪有你的能力强，不仅在比赛上抄袭你的作品，还和她老师串通一气诬陷你，简直太无耻了！”
“就是就是！”旁边的小李推了推眼镜，附和道，“听说她那个老师现在也声名狼借，被业内人士到处吐槽，成了调香界的笑柄，以后怕是没人敢用她了！”
“白首席，以后咱们研发部可就靠你带领了！你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绝对服从安排！”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围在旁边，眼神里满是崇拜。
白落感觉自己的耳朵里被各种祝贺声、恭维声填满，像潮水一样涌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强自扯了扯唇角，试图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可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个笑容有多僵硬，眼底根本没有半分喜悦。
她太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
之前苏婉仗着顾时衍的宠爱，在研发部横行霸道，处处针对她，这些人却一个个趋炎附势，对着苏婉阿腴奉承，一口一个“苏小姐”叫得亲热，转头就对她冷嘲热讽。
那些恭维苏婉的声音仿佛还在办公室里回荡，现在风向一变，他们又立刻调转枪口，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堆到了她身上，拍起马屁来毫不含糊。
白落心里一阵反胃，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除了保持微笑，她真的很不愿意应对这些虚伪的面孔。
“谢谢大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地点定在环球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大家务必赏光。”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呼。
环球酒店的旋转餐厅是海城出了名的高档场所，人均消费不菲，平时大家根本舍不得去。
白落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钱的妙处——这种尴尬的场面，只要用钱就能轻松化解。
以前，她固执地不愿意花顾家的钱，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她的生活用度全靠自己的工资，刚参加工作时薪资不高，除去房租和基本开销，还要省吃俭用，攒钱给顾母、顾时衍和顾爷爷买礼物。
她记得有一次，为了给顾时衍买一块他心仪已久的手表，她连着三个月下班后去夜市摆摊卖手工香包，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家，累得倒头就睡。
可即便如此，她的付出也从未被珍惜过。顾母嫌弃她买的礼物不够档次，顾时衍更是常常把她送的东西丢在一边，连包装都懒得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三年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她看着办公室里那些因为一顿饭就喜笑颜开的同事，突然觉得，或许苏婉的做法才是对的。
有钱有势，就能轻易得到别人的推崇和敬畏，不用象她以前那样，活得小心翼翼，委屈自己。
正思忖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