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天光通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炕席上投下疏疏落落的格纹，窗纸边缘凝着层薄薄的白霜，被晨光浸得泛出淡青。
里屋的炕上还留着昨夜的馀温，被窝里暖融融的，皂角的清香混着彼此身上的温热，缠得人骨头都发酥，半点不想睁眼。
刘明哲侧躺着，手臂稳稳揽着冯东慧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人圈在怀里。
他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呼吸均匀地洒在发间，眼底带着未褪的满足。
怀里的姑娘睡得正沉，脑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象是昨夜受了不少委屈。那睫毛纤长浓密，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透着股惹人怜爱的柔弱。
刘明哲盯着她的睡颜，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到底不愧是年轻的体魄，以前真不敢想，自己能这么猛！
经过昨夜，他只觉得浑身舒泰，象是挣脱了什么束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该有的雄风。
至于说是不是因为统子的改造？
那当然不是，这就是他本身的实力！
想到这儿，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外屋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老旧的摩擦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进来的是蒋雨欣。
虽说今日公社歇工不用上工，但他们昨天刚搬来这院子没多久，总归要早起开门的。
“起了没？”蒋雨欣走进外屋，朝着里屋的方向扬声问了句。
“还没呐，有点冷，不想动。”刘明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里满是慵懒的惬意。
蒋雨欣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心里暗骂：狗男人，你倒好，搂着人在被窝里暖烘烘地睡大觉，我却得一大早跑过来伺候，你可真好意思搭话！
但她心里清楚，以后还得靠着刘明哲这张饭票，即便心里有万般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
她咬了咬唇，压下心头的别扭，转身朝着院子里的柴火堆走去，打算先帮着添点柴，把炕烧得再暖些。
里屋的冯东慧本就睡得不沉，被刘明哲和蒋雨欣的对话声一吵，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股酸痛，象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尤其是身下那处，更是传来阵阵钝痛，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动了动身子，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牵扯到了不适的地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感受着怀里的小丫头已经醒了，还在微微动弹，刘明哲索性翻身，整个人趴在了她的背上，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醒了？”
他的重量尽数压了上来，冯东慧只觉得背上沉甸甸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些。
她艰难地回过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刘明哲，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水汽，脸颊却渐渐染上红晕，声音糯糯的，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嗔：“你好重”
刘明哲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通过后背传到冯东慧身上，酥酥麻麻的。
“重才好，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他故意逗她，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侧，动作带着几分安抚，“是不是不舒服？再躺会儿，今日不上工，不用急着起来。”
冯东慧被他说得脸颊更红了，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恩雨欣姐还在外头呢”
她心里惦记着蒋雨欣还在院子里，这般和刘明哲黏在被窝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刘明哲却不在意，趴在她背上蹭了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皂角香，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等着雨欣把炕烧起来，屋子暖了再起。”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稍微抬起了些身子，减轻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外屋的蒋雨欣抱了一捆干透的玉米芯子进来，蹲在灶膛前，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引火。
她从兜里掏出火柴，‘嗤啦’一声划亮，橘红色的火苗瞬间舔舐上枯草引柴，很快便窜起半尺高，映得她脸颊通红，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可这暖色没维持片刻，就被心里翻涌的委屈冲得一干二净。
她往灶膛里添着玉米芯子，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到灶口，烫得她下意识缩了缩手。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沾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又痒又燥。
她忍不住频频往里屋的方向瞟，那扇薄薄的门帘像隔了两个世界。
里面是暖融融的被窝，是刘明哲对冯东慧的低声软语，是藏不住的腻歪笑语。
而她在这里，烟熏火燎地帮着烧炕、忙活，却只换来那狗男人一句理所当然的“有点冷，不想动”。
这狗男人！
蒋雨欣心里把这三个字翻来复去地骂，指尖用力攥着火钳，指节都泛了白。
没吃上甜头的时候，对冯东慧虽不算热络，吃上了现成的，就对人家百般温柔，对自己却只剩了使唤！
她在这里遭罪，他却在屋里搂着姑娘说悄悄话，这世上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越想越气，她拿起火钳狠狠戳了戳灶膛里的柴火，玉米芯子被戳得裂开，火苗猛地窜高，象是在附和她心底的怨气。
里屋的冯东慧自然不知道外屋蒋雨欣的满腹怨气。
她往刘明哲怀里又缩了缩，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浑身的酸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刘明哲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地顺着，象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青灰色渐渐褪去，染上了淡淡的金黄。
院子里传来蒋雨欣添柴的‘簌簌’声，混着远处村落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偶尔响起的狗吠声，还有风卷着枯草掠过院坝的轻响，构成了清晨最真实、最鲜活的烟火气。
冯东慧闭上眼睛，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说昨夜的痛楚还残留着些许印记，让她一动就牵扯着不适，但此刻被刘明哲牢牢护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听着他贴在耳边温柔的呢喃，心里却满是踏实的暖意，象是漂泊已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岸。
她知道，从昨夜开始，她的人生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也是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女，而是成了他的人。
这份转变带着疼痛，带着羞涩，却更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往后的日子，该是有他护着，再也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了。
刘明哲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沉而郑重：“以后，有我。”
简单的四个字，象一颗定心丸，让冯东慧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她往他怀里钻得更深，鼻尖蹭着他的衣襟，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眼角悄悄湿润，却不再是昨夜的委屈，而是满满的安心、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