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柱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嗓门洪亮得能穿透晨雾：“今天任务紧，咱就不罗嗦！不管老知青还是新知青，到了队里都一视同仁，干活凭力气，工分晚上收工了统一评。干得好就多给，磨洋工就少给，没人能搞特殊！”
他先指向男劳力这边，手指点着人头数：“刘明哲、陈建安，还有苏铭成你们几个老知青，再加之老周、铁牛他们，一共十个男的，全去东洼地挖土豆！”
“用镐头顺着垄沟刨，挖出来的土豆捡干净，大的装一袋、小的装一袋，运到大队地窖得码齐整了，不许漏一个、摔烂一个！”李大柱蹲下身，用手比划着名垄沟的宽度，“别跟去年似的，有知青把土豆埋回土里凑数，到时候查出来，工分全扣！”
男知青们齐声应下，声音里带着点刚上工的拘谨。
刘明哲扛上领来的镐头，指腹蹭过磨得发亮的木柄。
这镐头是队里用了好几年的老物件，镐头边缘有些卷刃，木柄上还留着前几任用户的手汗印。
他掂了掂分量，这活看着就费腰费臂，想拿满分工分，得实打实下力气
陈建安攥着镐头的手有些发紧，指节泛白。
他是刚从城里来的新知青，连镐头都没摸过，这会儿眼神里满是迷茫。生怕自己挖得慢、捡得不净，晚上评工分时被人笑话。
接着，李大柱转向女同志那边，把蒋雨欣、冯东慧等新知青往老女社员身边分配过去：“女的全去西坡地剥玉米！把掰下来的玉米棒外皮剥净，玉米须子也得捋干净，码成半人高的堆，下午有车来拉去晒谷场！”
“你们的工分也晚上统一评，剥得又快又干净、没眈误装车的，能给到加分。要是剥得潦草、玉米皮留得多，或者躲在树荫下偷懒，就扣分！”李大柱特意看向带队的张婶，“张婶，你多盯着点新知青，教她们怎么剥得快，别让她们瞎琢磨。”
“放心吧大队长！”张婶爽快应道。
蒋雨欣和冯东慧对视一眼，连忙拿起领来的小镰刀，这镰刀比家里切菜的刀沉多了，木柄上缠着布条防滑。
她们知道，剥玉米看着不重，可架不住西坡地那么大一片玉米地的量，想多挣工分，就得从早到晚不停手地干。
旁边几个下乡两年的老女知青没多说话，只是默默拎起装玉米的粗布麻袋往西坡地方向走。
她们都清楚，集体劳动里没人会迁就新知青。当年自己刚来时，也是被老社员盯着干，手上磨出血泡都没人替，想拿对等的工分，就得跟上大家的节奏。
“工具领完赶紧下地！太阳一出来就热了，早干早利索！”李大柱大手一挥，裤腿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记着，晚上收工先到队部集合，记工员当场核工分，有异议的当时提，过后可不算数！”
人群立马分成几股。
男知青们扛着镐头、铁叉，踩着田埂往东洼地走，镐头的铁尖偶尔碰到石头，发出“叮当”的脆响。
女知青和女社员们拎着麻袋、攥着镰刀，往西坡地去，粗布鞋底碾过带露的野草，留下一串串脚印
清晨的田埂上，脚步声、农具碰撞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鸡鸣，交织在一起，透着股秋收时节特有的紧迫感。谁都知道，这时候多干一点，冬天的粮袋子就能鼓一点
东洼地的土豆垄象一条条深褐色的土岗，整整齐齐铺在田地里，垄沟里还留着春天播种时的痕迹。
刚到地头，负责带男劳力的老周就用脚在地上划了条线，给每个人分了地块：“各自管好自己的三垄地，挖净捡光，别让土豆埋在地里浪费，队长下午会来查！”
刘明哲扛起镐头走到自己的地块，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下乡，他都没碰过农活，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他只能先站在垄沟边，盯着旁边的老社员铁牛干活，偷偷学招。
只见铁牛双脚分开站在垄沟两侧，膝盖微弯，镐头斜着往垄侧下方扎，不是直着往下捅，而是带着点角度，刚好能避开土豆生长的土层。
他手腕猛地一使劲，“噗嗤”一声就撬起一大块土，藏在土里的土豆像滚珠子似的翻出来，一个个圆滚滚的，没一个破损。
刘明哲学着样子试了试，镐头比想象中沉一些，铁尖扎进土里时，他没找对角度，直接捅在了一块石头上，震得手腕发麻。
他揉了揉手腕，调整姿势再试，这次总算撬起了土块，可土里的两个土豆被镐头划开了口子，白色的瓤露出来，沾着湿泥看着格外可惜。
“刘知青，镐头要往垄边扎，别往中间捅！”铁牛瞥见了，头也没抬地提醒，“土豆都长在垄侧，中间都是土！”
刘明哲连忙应着，照着铁牛的说法调整。
这次总算没挖破土豆，可刚挖了不到几十米，骼膊就开始发酸起来。
挥镐、撬土、弯腰捡土豆，三个动作循环往复，看着简单，实则每一下都得用劲，尤其是弯腰捡土豆时，腰腹得一直绷着，没一会儿就熬得慌。
东北九月末的太阳看着不毒，可晒久了也烤得人难受。
额头上的汗顺着眉骨往下淌，掉进眼睛里涩得慌，刘明哲抬手一抹，脸上就沾了道黑泥印子，手上的泥还没擦干净，一蹭就成了花脸。
更熬人的是腰。
一直弓着身子捡土豆，不到一小时，腰椎就酸得直不起来。
刘明哲只能挖几镐就直起身，双手撑着腰往后仰仰，缓解一下酸胀感。
可当看见铁牛和老周压根不歇，镐头挥得又稳又快，不论什么年代，农民干苦力活，那无疑是一等一的。
可受苦的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但一年到头仅仅只能够混个饿不死
虽说他没干过农活，可胜在年轻，再加之系统的身体改造，慢慢也找到了节奏。
比起其他知青，他已经算是突出的，陈建安在旁边的地块，镐头挥得慢，还时不时挖破土豆，垄沟里散落着好几个带伤的土豆。
另外几个老知青也没好到哪去，揉着骼膊喘气的，蹲在垄沟边捶腰，进度都比刘明哲慢了一截。
他倒是没什么瞧不上的心思，说白了，要不是有着系统的话，他可能还不如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