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长时间的凝滞。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提议。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身旁“墨”的残魂。
“墨”,则是在听到“远离此地纷扰”
“重获安宁”、“香火供奉”
那哀婉的脸上,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没有逃过蛇神的注视。
就在这时——“谎言!都是谎言!”
一声尖厉的嘶喊打破了寂静!
又是滇意!
眼神却变得疯狂而偏执。
将其狠狠展开,指向上面那些自杀、奔逃的蛇面人,
“给你机会?安宁?那他们呢?!
我们一族世代供奉,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画上的绝望和屠杀!
你说交易?这分明是诅咒!
现在却想跟别人走,去享受安宁?!
休想!”
像一把刀子,试图撕碎孔云泽刚刚营造出的任何一丝可能性。
又落在滇意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你说得对。”
他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可怕。
“既是交易,便有代价。
你们供奉,吾赐予生机与庇护。
周子衡带来的兵灾,是尔等凡人命运的劫数,非吾之责。
但你说得对……这血脉,这联系,确是痛苦的根源。”
对着滇意虚虚一抓。
滇意猛地一僵,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手中的画卷飘落在地。
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整个人软倒在地,蜷缩起来,不住地颤抖。
然后,就有一股子精纯无比的幽蓝气息,
如烟似雾,飘向蛇神虚影。
而是屈指一弹,将其轻轻送向了身旁“墨”的残魂。
那缕气息融入“墨”
魂体似乎都凝实了一分。
“这缕血脉源根,还于‘墨’,便算彻底了结吾与滇族之因果。
此后,尔等是存是灭,是兴是衰,与吾再无干系。”
完成了最后的“清算”。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席卷了她。
支撑她家族千年的信仰、她自身存在的意义……被彻底剥夺了。
而且被蛇神重点“关注”
眼中原本的震惊和困惑,彻底被一种疯狂的嫉妒和怨恨所取代。
甚至可能获得“长生”的机会?
而自己这正统的血脉,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蛇使,木头脸上的肌肉(如果能称之为肌肉的话)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蛇神似乎要被“拐跑”
看着大局可能彻底崩坏,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深知,此刻任何异议,都可能招致蛇神毫不留情的抹杀。
他只能死死低着头,抱着怀里的邪菩萨像。沉默不语。
那幽蓝的火眼似乎沉淀了下来。
“吾不会在杀生,你的提议……”
他缓缓开口,“……需一物为凭。”
画卷上那扇镶嵌着七枚血髓玉的巨大石门仿佛活了过来。
“吾与‘墨’之神识,可寄于汝所雕之养魂木像。
但承载吾二人神识,寻常木石顷刻崩碎。
需以此画卷中‘门’内的东西,魂玉笔。
融汝龙虎山真传之‘心头精血’绘刻‘请神纹’方可成器。”
“至于你,小丫头……”
“长生,难道不是你心中所盼吗?
还是……别的东西?”
“那扇‘门’后的答案,或许能给你。
你想要的,况且你已握有‘钥匙’。”
仍在微微发烫的血髓玉们。
“那便走一趟吧。
还有关于你师父……这位阴间摆渡人,他命中的‘死劫’。
那门后的东西,或许也能为你……为他,记上一笔,寻得一线变数。”
“师父的死劫。。。蛇神你竟然也知道。。”
木无悔呼吸几乎停滞!
一直是压在她心底最沉的石头。
带着警告与制止。
“无悔!不可!”
“休要听他蛊惑!门后凶险未知,岂能为我涉险!”
但木无悔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师父的安危就是她绝不能回避的现实!
“师父,张守财已经杀了您一次了。槐安铸是您的仇敌,万一里面又能灭了槐安铸的东西。
那么险?闯就是了!”
带着蛮横和执着,却让金哲瞬间哑然,
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焦灼。
蛇神则发出一声叹息。
“执着……与祂(蜈蚣之主)选中的人一样执着……”
再次扫过木无悔臂上不安躁动的蜈蚣,
“身为天敌,吾竟有一丝……望你成功的念头。可笑。”
他不再多言,那庞大的虚影开始收敛、坍缩,
化作一道凝实的幽蓝流光,连同身旁“墨”的残魂一起,猛地射向孔云泽!
“恭迎尊神法驾!暂寄吾身!”
蓝光没入他体内,成了一尊暂时容纳神只的容器。
“长生之门的所在……就在此处。
然,需自行……发现。你我……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