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静了一瞬。
“木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瞧不起人了!
咱清孽司干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
怕死?怕死就不穿这身皮了!底下是阎罗殿也得闯一闯!”
“让您和金老板王大哥几个下去拼命,我们缩在上头?
回头传出去,咱兄弟们的脸往哪儿搁?以后还怎么在圈里混?”
只是默默检查着手里家伙的保险,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孔文更是急得脸通红,一把抓住木无悔的胳膊:
“无悔姐!你说什么呢!
我……我是没用,帮不上大忙,可能给你添乱……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要死……要死也得死一块儿!
我爷没了,我就……我就跟你最亲!”
他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倔得很。
“丫头,看见没?这就叫‘光棍眼里不揉沙子’!
都是血性汉子,你让他们当缩头乌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木。。丫头。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清孽司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凶险’。
下面的东西再邪门,也得有人去面对。
我们不能,也不会把担子全甩给你们师徒和王师父。
至于孔文……”
“他既然选择了跟来,就得学会面对。
保护他是我们的责任,但不能用把他排除在外的方式。”
却都写满了“绝不后退”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
却忘了这些人也有他们的坚持和骄傲。
“好。那就不说废话了。”
“但底下情况不明,不能一窝蜂冲下去。得有个章程。”
“灰队,你经验足,安排人手。
洞口必须留人,守住退路,接应后续支援。
下去的人,不能多,要精。”
她又看向金哲:“师父,你在中间策应,照看全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臂的蜈蚣护腕上,
那上面的幽绿纹路跳动得更急了。
“我打头阵吧。”
“这东西……对下面的反应最强烈。
有什么不对劲,我能第一个察觉。”
这回没人反对。
大家都知道,论起对阴邪之气的感应,
在场没人比得上她和她的蜈蚣煞。
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第一个踏上了那向下延伸的、湿滑的石阶。
她的脚步很稳,身影迅速被下方的黑暗吞噬,
只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坚定地向下刺去。
金哲也紧随其后,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接着就是王建国和山鹰。
然后才是孔文和两名精选出来的、身手最好的清孽司队员。
灰隼则带着另一名队员断后。
阶梯又陡又长,阴冷的风不断从下方涌上来,
几道手电光柱立刻就四下扫开。
头顶压得低,个子高点的得稍微低着头。
而这条甬道往前延伸,而且还是下坡路,
手电光打过去,像是被黑暗吞掉了大半。
最扎眼的是地上。
密密麻麻撒了一地的圆纸片,红的,白的,跟不要钱似的。
上面用黑墨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瞅着就邪性。
“他娘的!”
王建国骂骂咧咧,拿脚扒拉着那些纸钱。
手指捻了捻,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红色不是朱砂,是血。
而且这腥气还没散透,撒下不超过俩时辰。”
落在幽深的甬道前方。
掏出了灰隼给的那面枣木罗盘。
罗盘一入手,那指针就跟抽了风似的,
滴溜溜乱转,根本停不下来,时不时还剧烈地颤抖一下。
“好家伙,”
“这罗盘赶上拨浪鼓了,底下这是有多热闹?不过丫头,这里可是哀牢山,这玩意失灵也正常。”
眯着眼看指针抖动的规律和方向。
眯着眼,手指在岩壁上敲了几下,侧耳听着回声。
那声音闷沉沉的,带着点空响。
“这甬道不是直的,”
她突然开口,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它在往下扎,但不是冲着地脉正穴,是斜着插进了一条废脉的裂口里。
这手法……是故意引阴煞聚而不散,养着什么东西。”
光线下,岩石的纹理隐约构成一种扭曲的、层层盘绕的图案,
像是某种蛇类的蜕皮痕迹,天然形成,却又透着一股邪性。
“再看这可是‘蛇纹岩’,”
“这可不是装饰。这是‘地龙盘煞’的天然局。
这整条甬道,就是个巨大的养尸地!
撒这些血纸钱,不是为了祭奠,是给底下那东西‘喂食’呢!”
她话音刚落,甬道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整个通道猛地一震!
头顶上“哗啦啦”往下掉碎石和尘土。
“不好!要塌!”
灰隼吼了一嗓子,猛地往前跑。
一把将身边的孔文猛地往自己这边拽!
几乎同时,他们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
一大块岩顶整个砸了下来!
碎石崩飞,尘土弥漫,瞬间就把来路堵得严严实实!
一块崩飞的尖利石块擦着他的小腿飞过,
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踉跄一步,靠在了岩壁上。
“刘队”山鹰急吼一声,想冲过去,却被还在落下的碎石挡住。
等尘埃稍定,手电光乱晃。
只见塌方正好发生在队伍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
现在却成了山鹰和断后的那名队员被隔在了塌方后面。
灰隼伤了腿,一脸的惨白。
血顺着裤脚往下滴。
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哼出声。
而山鹰和那名队员在塌方另一头,还在焦急地拍打着石头,
喊声隔着乱石堆传过来,闷闷的。
“灰队!你怎么样?”
山鹰的声音带着嘶哑。
“腿划了一下!你们别乱动,小心再塌!”
木无悔见状快步走到灰隼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
血还在往外渗,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石头不干净,沾了地底的阴煞气。”
木无悔眉头紧锁,迅速从自己包里掏出金哲之前给的解毒化瘀的药粉,
不由分说撒在灰隼伤口上,又用干净纱布用力按住,
“得先把毒煞逼出去,不然伤口难愈合。”
牙关咬得咯咯响,但愣是没挪开腿。
“这老小子,是条硬汉。”
他便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
钻心的疼还是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根本站不稳。
“这样不行,”
目光扫过眼前剩下的几人——金哲、王建国、受伤的灰隼、吓坏了的孔文。
她眼神锐利地看向幽暗的甬道前方说道:
“山鹰他们暂时过不来,我们也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木无悔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灰隼也得需要尽快出去治疗。但这塌方……不像是意外。”
她走到塌方断面处,手电光仔细照射那些嶙峋的巨石。
“大家看,看这塌落的角度和大小,就像是算准了我们的位置。
那位宋大祭司,不仅懂风水,还在这甬道里布了机关。
他想把我们分开,逐个解决。”
“王大哥,你力气大,搀着灰队。”
然后她再次托起那颤抖不休的枣木罗盘。
这一次,罗盘的指针不再是胡乱旋转,
而是颤抖着,死死指向甬道深处的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