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脸埋在手掌里,肩膀抖得厉害。
“可那次…在学校的器材室…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声音闷在掌心里,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渗出指缝。
“我喜欢她…温柔,漂亮,孝顺她爹。可她家…”
他猛地吸了下鼻子,带着一种迟来的、连自己都模糊不清的情绪,“穷啊…妈走得早,爹是个瘸子,蹬三轮的…学费靠借,
衣服洗得发白…我看着心疼,给她塞钱…她不要…”
他顿了顿,似乎在咀嚼那份早已变质的“感动”
“我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我跟我娘说了…可她就…炸了。”
“说吴倩倩是狐媚子!关我禁闭!塞上飞机…直接送走了…”
“我那会儿根本…不知道她怀了孩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我是真不知道…她会变成这样…疯成这样!”
“喝,因果罢了。”
副驾的金哲听后头也没回,但声音却不带一丝情感的回复道。
“一个能把亲生骨肉炼成血婴煞,活埋你妻女,诱你父子相残的女人,心里的脓疮早就烂透了。”
“而造成这样的局面,必然是你们李家当年‘处理’的手腕,只怕不止掏钱吧?
你不知道…你那位刚咽气的老娘,还有你爹做的腌臜事,门儿清吧?”
比引擎的轰鸣更沉重。
李承德捂脸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青白,
金哲的话似乎已经砸碎了他最后一点自我安慰的壳。
喉咙里挤出呜咽,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布满老茧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沉默着,像一尊隔绝了悲欢的渡口石像。
而木无悔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蜈蚣鳞甲的边缘。
冰冷,锐利。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鳞片下蛰伏的贪婪,
让她皮肤下的血契烙印微微发烫。
它在进化,也在失控的边缘试探。
车驶到一处很是偏远的小区才处停了下来。
“到了,金山银山堆出来的鬼窝。”
王师傅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粗粝,先推开车门。
他说的所谓的鬼窝,其实名为“碧云住宅区”
它像一座精心建造的坟墓。
两栋三十层的高楼孤零零矗立,灰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水泥的冷光,投下巨大的阴影。
里面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落了灰的茶水。
等木无悔那三人下车,一块进入其中,
更没有孩童嬉闹,甚至连一只流浪猫狗都看不到。
忽然前方有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泥土腥气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
于是,快步走到湖边。
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捻起一点湖边潮湿的泥土,
又凑到鼻尖深深一嗅,脸色阴沉下来回头对着金哲三人道
“不对!这地方太不对劲了。
这水底下…盖着消毒水味儿的是…尸臭!新鲜的!水里有东西烂了!”
几乎同时!
“嗡!”
木无悔手臂上的蜈蚣红光一闪!
猛地脱离她的手臂,一头扎进浑浊腥臭的湖水中!
“噗通!”
水花四溅,打破了死地的寂静。
“无悔!”
金哲低喝,目光紧紧锁住动荡的水面。
木无悔也立刻凝神感应。
水下浑浊冰冷,蜈蚣的意念传递着兴奋和厌恶,
它在追踪一股强烈的阴气源头!
几秒后,“哗啦——!”
巨大颚齿间,死死叼着一只惨白浮肿、指节扭曲的女人断掌!
猩红的指甲油在浑浊的水滴和惨淡阳光下,刺眼得像凝固的血! “呕…”
李承德看到这一幕,开始剧烈干呕,脸白如纸。
而王师傅死死盯着断掌的切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切口平滑看透着冰气儿,而且一股子防腐剂的味道。应该是刚剁下来泡进去的,我们那儿的殡仪馆处理特殊遗体,就是这样处理的。”
“李承德!这‘碧云双玺’,吴倩倩公司弄出来的鬼地方,你真一点不知情?”
“高…高端盘…隐秘…我就知道卖疯了…她还和我说自己留着顶楼…剩下的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金老板!”
“隐秘?高端?”
金哲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手指点着这片死地:
“两楼孤悬对峙,形同双刃互斩!风水上,这叫‘双煞孤悬’,主兄弟阋墙,断子绝孙!”
他抬头,指向楼顶盘旋聒噪的乌鸦群:
“鸦群盘踞,啼声如丧,此乃‘鸦泣丧’,大凶临门,血光不断!”他指向那潭死水:
“活水化腐潭,沉尸养煞!
整个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移花接木、借运改命’的邪阵!
住进来的蠢货,以为占了宝地转运?
哼!是用他们的阳寿阴德、身家性命,给幕后黑手当肥料!
住得越久,吸得越干,死得越惨,魂飞魄散!”
然后他有用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李承德,
“无悔,把为师讲的这些,还有你看到的这凶局每一寸刻进脑子!事后,我给你一本《葬经玄枢》给我日夜苦读!连脚下的死地都认不出,还谈什么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