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她说得轻描淡写,毛利心头一紧。
“你可别给我开玩笑了,猫姐,你真不怕有炸弹?”
老台式电脑的显示屏厚重又庞大,果然被时代淘汰了的东西,就是累赘。
电动螺丝刀拧开螺丝,抬起外壳的那一刻,郭貌屏住了呼吸。
毛利的担忧她自然也有想过,但她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果然,拆开外壳只看到了原本就该有的结构,“就算想杀死我们,也不会在现在,至少还有两轮呢,他不会这么快结束这个过程的,没有对手他接下来设计的谜题谁来解。”
施易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郭貌的脸上,毫不尤豫地拆穿,“你打开之前心里也没有底吧?”
“有,但不多,”被揭穿了,她也不藏,“我不怀疑他对我们一定有想法,尤其是你。”
说着,直勾勾的目光看向施易。
该知道的人已经听懂了。
文可歆是高柳哲的目标之一,那一直保护着文可歆,甚至窃取了文可歆芳心的施易,就毋庸置疑地一定在高柳哲的暗杀名单里。
毛利云里雾里,他的小心脏还没稳下来,尤其是听到郭貌承认自己也有赌的成分,他是真害怕,但接下来的话题很快就勾起了他的兴趣,“啥呀?施易咋啦?哦,他要和你不死不休。”
因为知道的也就一知半解,联想的思路也就一知半解。
他把施易亲人血仇的单方面不死不休,上升到了双方的不死不休,逻辑上也能说得通,虽然哪里还有些奇怪。
小青瓜蛋子看不出来,老油条姚皆宜是终于品出了一点东西。
施郭洛,姚皆宜对他们三人简称‘丝瓜烙’。
他们三人同龄,同在一个警校,同一届,又是同一年参加工作,有更多共同话题是正常的。
但这也很容易形成一个职场小团体,有一种别人根本融不进去的排外感。
姚皆宜看出来丝瓜络肯定有什么小秘密,没有跟自己和毛利分享。
要是换做在办公室,他就直接问了,但现在在现场,旁边还有消防正在紧急抢险,他现在先把这件事记下,回头回去了再问。
这件事不问不行了,他觉得已经不是个人私事的范畴了,而是跟案件有关的消息。
都同一个小组了,甚至有一个组员正在危险的境地当中,他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线索是不能和大家共享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已经被掳走快九个小时的李乐事,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
这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就经历过不好的事,好不容易走出来,成为了一个警察,怎么还能遇上这种事情!
姚皆宜对李乐事的感情有些变质了。
这一个月,他眼看着李乐事逐渐从谨慎畏缩逐渐变得开朗,组员放开胸怀接纳她,她也越来越兴奋于展示自己。
平日里和毛利一起斗嘴,和洛林一起分享聊小私密话题,给大家准备自己做的饼干和零食,和姚皆宜一起谈论健身减肥的共通点,给他计划食谱,还给他做好吃的营养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偏偏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或许因为年龄的缘故,姚皆宜很多时候都在想,李乐事要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把这个小姑娘照顾得很好,绝对不会有这么多偏心的事情发生。
关键是他真的,但凡年轻的时候抓紧一点,就能直接生一个李乐事了!
这个姑娘让他有了一种当爹的心态,虽然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平日里也借助体恤后辈的理由给予了不少关照,有些事情只需要藏在他一个人的心里就好了。
但是现在,李乐事有生命危险,丝瓜络三个人明明有线索却不和他们共享,实在是没办法理解!
哪怕他知道这几个都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情绪上来了,李乐事是他这个孤寡中年人的底线!
想到这里,姚皆宜已经有些挂脸了。
注意力也从这里,被那边消防救人的动静吸引过去了。
他除了进来那一阵,为了观察多看了几眼,其他时间根本不敢看。
看着玻璃棺里的方越,他就不自觉地带入李乐事的脸。
那个孩子才几岁,是这几个受害者里年纪最小的,她会经历什么,她此时此刻会不会也这么无助?
姚皆宜不敢细想,一想就揪着心痛。
活到这个年纪了,终于有了牵挂的人,居然是这种感觉。
‘老来的女’的第一个情感反馈是害怕和心痛。
“大哥搭把手。”
毛利缓了一会儿,打算再试一次蓄电池,但他不算小的身板,还是没办法维持太久,无奈只能求助姚皆宜。
“我说让你平时跟我一起去健身房你不听,你搬计算机去吧。”
毛利已经做好了准备,大哥一定会象老父亲一样唠叼他去健身房的事。
此时此刻的无力感也让他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见姚皆宜一手就能提起一个蓄电池,隐藏在衣服底下的健硕肌肉疯狂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毛利有些眼馋了,要是他也能这么帅一回就好了,心痒痒地随口一说,“我回头就去健身房,大哥你带带我。”
“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
姚皆宜掂量了一下,发现提起来是一回事,提走是另一回事,决定还是放下一个,用肌肉的时候也不忘动脑子。
“不对啊,健身的人都刚刚好能拿得动,高柳哲是一个人搬的这些东西?就这几个蓄电池,我们要查来源的话,应该也很好查吧。”
郭貌抱着键盘鼠标也陷入了沉思,“我也觉得很奇怪,有的东西我总觉得不是他自己准备的,以他这么多年在监狱里的经历,有的东西不是这么好找的,也不是这么好学的,他一个人真能做这么多?”
“你是说他有同伙?”
施易最不希望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与其说是同伙,倒不如说是帮手,”郭貌回想了一下,“高柳哲这个人自命不凡是真的,但他对这个社会的发展缺席太久了,很多事情不可能由他提出,更象是他做主导,那个人是他的帮手。”
毛利忍不住提问,“这个帮手他图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