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逼近立州市的前一晚，市局比以往的每一个夜晚都要更加热闹。
洛林这边刚挂断了施易的电话，就看到了姚皆宜和毛利一脸垂头丧气地回来，闷闷不乐地将水杯里的水扫荡一空。
看到这副模样，她大概能猜个大概，里面刚才是什么情况，“什么都不说？”
毛利最先沉不住气，“他需要的是一个精神科医生，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象听不到一样，一直走神，但凡开口，就说这个世界有高纬度的神，一直观察他，一直在骚扰他的神志，说什么自己是被选中的人，然后开始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真服了。”
趁这个说话的间隙，他给自己再倒了杯水，大喝一口之前，还不忘询问调查进度，“你们这里呢，查到他的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吗？”
“网上论坛里找人定制的，”李乐事接过话头，“多亏了他有记帐的习惯，手机里有一个记帐软件，时间从大概五六年前开始吧，一直详细记录到今天下午买的可乐花了三块五。”
姚皆宜把话题重新拉回来，“找得到对方吗，现在消防和特警那边都要求公安把那个做激光发射器的人抓起来，可以说是惹众怒了。”
“我从记帐软件找到两次交易日期，通过关键词搜索，找到了他们在外网论坛上公开商讨交易的细节，几乎都是暗话，比如他们把激光发射器称之为投影仪，把大功率的加特林枪称之为泡泡机，把小功率的激光棒，称之为薯片桶，聊得差不多了，才开始了交易的细节，然后就发现他们之间的交易并不是通过现金或者转帐的方式，而是通过虚拟币的形式，虚拟币走的都是海外的账号，基本上查不到任何的身份信息，接着我又查了论坛的账号，发现对方的账号也早就注销了”
洛林有些轻篾地笑了一声，“打一枪换个位置？”
毛利不合时宜地接茬，“论游击战？”
结果是得到了姚皆宜力气并不算小的一脚。
“他们都在这个论坛里交易，就算换个号，也还是在这个论坛里吧，你不是能查ip地址之类的吗，看看能不能查到有几个地址是在一个地方的？”
“我试过了，我翻看了论坛里出现频次最高的几个账号，都不是同一个ip地址，上线时间也都有重复的，”李乐事话锋一转，“但是我通过翻看他们在论坛里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发烧友，虽然他们也自制，但是他们都是从同一个人那里学来的，有些零部件，也都是从那个人那里买的”
姚皆宜迫不及待地问，“谁？那个卖给盛隆全的人吗？”
“对，”李乐事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那个人在论坛里神不知鬼不觉，经常换账号，直接联系他是联系不上，需要找一个中间人，才能联系上他，就是论坛里出现频次最高的那几个人，他们会先对买家进行验资和确定身份，基本上确认了这个人不是钓鱼执法，才会将那个人最新的账号同步给他。”
姚皆宜欲言又止的动作没有逃过李乐事的眼睛。
她先发制人，“我知道，我查了，不是虚拟ip就是外国ip，是一道紧密的防线，他们就象二道贩子，会给新来的人介绍，如果要看效果，他们还会私发一些视频，证明产品的功能，而且这个论坛是审核和交易的高级论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我登录的是盛隆全的账号，发现他是在别的低级论坛里被捞出来的，因为人傻钱多，同时也经过了一些审核和验资，才能进入这个高级论坛，交易过一次之后，也自然成为了审核的一员，他也给自己换了一个账号，搞了一个虚拟ip。”
“懂了，一条利益脸上的人，自然会互相掩护，”毛利一针见血，“就跟投名状一样，想要进粪坑，身上得先占满屎。”
对此，洛林只有一句评价，“话糙理不糙。”
“那就一个都查不到？”
姚皆宜还是不懂这些什么ip搞这搞那的，他只关心这些非法制作武器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落网。
“人质和特警队的队长还在医院里，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现在盛隆全人精神不正常，根本问不出什么，我们手上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其实有的，”李乐事猛嘬了一口已经化冰的常温加浓美式，“盛隆全的聊天软件加了那个高级论坛的审核员群，代替发货的其中一个人就在群里，从发出来的照片看，人老家就在隔壁单宁市。”
“什么代发？能抓是不？”
毛利笑着说，“大哥眼里只有一个字，抓！”
“那不然呢？”姚皆宜一点都不想听到现在办公室里有任何笑声，他严肃地怒斥毛利，“是郭队用手堵住了那个激光口，人现在还在医院做手术，手都不一定保得住，你不在现场，你不知道，他伤得多严重，不是他，那个女孩命就没了，那个激光器抵着她的脖子，一开就射穿了，特警！特警的手！你知不知道有多重要！你还在这里笑！有什么好笑的！这种武器就不能自制！现在是一个疯子到处点燃别人家，还绑架人质，如果是恐怖分子呢，如果是更严重的社会性事件呢，早抓到早安心，我真的不懂你在笑什么！”
眼看大哥严肃起来，毛利也收起了那几颗牙，想要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但看到姚皆宜的脸色，还是把嘴闭上了。
除了施易和姚皆宜没有人在现场，他们只知道现场行动中有一名特警受伤。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和激光发射器这样的武器对峙，有人受伤似乎是必然的，现在只有一个人受伤，人质只是晕过去了，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伤，已经是很成功的一次救援了。
却忘记了受伤的人不止是一个模板化的数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职业，有五感，也会痛，是一个原本还有大好未来前途的特警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