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易心情复杂地回到办公室，遇上了愤怒到极致想要鞭尸的姚皆宜，基因里和工作有关的dna一下子被激活，“怎么了？技术组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大哥生气起来中气十足，“不是技术组！”
李乐事在一旁解释，“技术组那边还没破解密码。”
“那”
“是林若淼那个兔崽子！”
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三个字之后，生怕自己又骂出什么脏话，姚皆宜强行憋住，但气愤的心情还是通过一个巨大的白眼表现了出来。
施易再次把目光投向神色平静的李乐事。
“洛姐他们去医院，明友兰认了，但是只承认她一个人杀人分尸油炸，”李乐事想了想，找了个更加容易理解的叙事方式，“为了佐证自己的动机，她说林若淼该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创办了一个淫秽色情网站和一个庞大的资源群组脉络，他从高中就开始做这个了，刚开始还是在网上找国外的视频，发群里，进群要收费，后来有人不想花钱但是想进群，就用其他的视频换资格，到了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发展了好几十个这样的群，想要进更加劲爆视频的群，就要交更多的钱进高级的群，还做了用户提纯，可以针对性地提供他们想要看的视频”
“他妈的，”再次听到，姚皆宜还是忍不住，“其实你说的拉皮条也没错，他帮那些出大价钱的垃圾，专门物色学校里的大学生，一开始是花点钱双方自愿，到后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这狗屁兔崽子真不是人！”
“洛林他们回来了？”
环顾四周，也没有那两人回来的踪迹。
“没回来，”李乐事瘪起嘴，一副事大悲观的表情，“明友兰在病房里大声地承认她杀了人，被人录下来，现在传到网上了，已经传开了，她一个个地说杀人动机，说每个人都怎么怎么该死，就算是洛姐他们把人转移到单人病房，她也扯着嗓子喊，沉默权在她这根本不好使，她什么都撂了，但就是死咬所有事都是自己做的，没有同伙”
“视频链接发我一下。”
警方知道是多人作案，明友兰肯定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终究还是选择自己扛下这一切，只能是出于对共犯的保护。
希望缈茫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保护。
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的老年人，能够让她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只有上次住院来看望的‘小娟’。
小娟。
施易拿出手机，翻到了和林早怡邻居的聊天记录。
独居在家的老奶奶对施易的问候特别热情，也许是年轻一辈都不在身边，没人能和她聊十多年前的旧事，知道了施易想要了解当年胡家的事情，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再合上。
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老奶奶不习惯打字，几乎每一条信息都是六十秒的语音，因为老人家带点口音，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磕磕绊绊，语音转文本功能没能把信息有效地转化。
所以施易只是先大概听了一些，跟老奶奶表示，他先处理一下工作，等结束了之后，再认真听一遍。
二三十条满格语音，还有刚才李乐事说的，网上疯传的明友兰的自白视频，都要听一遍。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刚好投身于工作，就能短暂地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最好是彻底忘记。
施易坐在熟悉的工位前，深呼吸，眼睛盯着计算机屏幕。
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反倒是想起来，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直接摔门而出，会不会让文可歆认为他是一个行事冲动鲁莽的人。
要解释吗？
没法解释，怕说多错多，调整好心态再说，面对面会好一点，说不定她也没当回事？
雷厉风行的施队长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过。
计算机信息弹窗，和李乐事的声音同时传来，“链接发过去了，视频有点长，底下有ai识别语音的字母，还有ai给出的总结，可以大致看一下。”
现代科技就是好，画面和音质都很模糊的情况下，十分钟的视频的总结概括，节省了围观群众很多时间。
但警方就是要一字一句地听清楚。
不光要听她说了什么，更要注意，她没有说的内容，每个字都要带着质询的心态去听。
这个世界上，人是最会撒谎和欺瞒的生物。
在人这个群体里，罪犯更是当中的佼佼者。
通篇看下来，最不自然的事情，就是对明友兰来说恨意更充分的熊渔蓝望野和汪敬三人，她只是简单地带过了，说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了非常不可原谅的事情。
但是针对另外三个人，林若淼、杨建和顾家豪，却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说得非常详细，所有的言辞都是在往大了说，往社会危害上靠，略微有点泛泛而谈，恨意自然是有，只不过没有多少切身的体会，倒是一直树立一个帮社会除公害的形象。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要强调什么。
施易很清楚这一点。
越是说自己大公无私，实际上，出发点一定是私人恩怨。
只不过不是明友兰的私人恩怨，属于另一个同伙。
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受害者，这个受害者，就是明友兰的同伙。
几人在昨晚就得了这个结论，所以才兵分两路，从死者和共犯两处获得线索。
施易本以为，可以从社会关系最简单，实施的犯罪行为也可能最简单的林若淼下手，就能更快地获得嫌疑人姓名。
没想到，林若淼拟人的外皮下，藏着如此邪恶又千疮百孔的道德底线，他手上的受害者，比起另外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皆宜找到的三个银行卡号，他托人加快去查了，户主不是林若淼，属于三个不同的女性，唯一相同的是，每张卡里，都有大量的金钱交易记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林若淼还涉及庞大的洗钱产业链。
黄赌毒，他目前只有毒这点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