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法医，付屏早就对这个味道习以为常。
此时的她站在门口，等着几人，麻溜地给他们分发防护服鞋套手套和护目镜。
手忙脚乱地给彼此穿戴好，活象几条大白毛毛虫。
武装到鞋底的毛利，只能靠身高和体型分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生化病毒呢。”
付屏的声音冷冷地从口罩里传出，“保护现场，也是在保护你。”
大白毛毛虫进到室内，里面的场景让人意外。
室内非常空旷，没有任何家具。
与此同时，或许是进入到了室内，就连穿着防护服的情况下，都能感受到明显的体感温度下降，刺鼻的腥腐味道越发明显，和寒冷一并化形出利刃，攻击着鼻腔里的每一个细胞。
付屏把人径直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给大家介绍，“这里是第一个房间，暗是正常的，这屋子里原本的窗户，被人事先封住了。”
众人听话地往右挪了几步，被挡住的光照亮了房间的地板。
此时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物证搬到走廊地落地应急灯。
就着昏暗的灯光，大家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
此时房间的地面上，躺着一具‘散装’的尸体，和一袋诡异的东西。
头部、四肢、身体躯干，都被切开，其中四肢和躯体又被切割成了很多块，全部都铺在了地上的一张很厚的塑料布上。
“尸块应该是前不久才从冰箱里拿出来，”付屏蹲在一旁，指着尸块下的水渍，“这具尸体的右侧大腿处少了一部分，应该就是今天早上出现的人体组织，另外，这袋子里的，可能是尸体的内脏。”
尽管可能在今天之前都被冷冻了起来，但是在外才放置了不到一天，这样的高温天气下，尸体的腐败程度也依旧可观。
头颅已经严重腐化，无法分辨尸体的身份。
一直没有说话的施易，看着地上‘拟人’的尸体，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摆的？”
“不是，”付屏摇头站起来，掏出手机，给大家看，“进来就是这样了，这是防爆组的机械狗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一共有五个‘打包好’的房间，每一个房间地面的塑料布上，都躺着一具‘散装’的尸体。
洛林：“凶手知道警察会找到这里，提前摆好了每一具尸体？”
姚皆宜同意这个说法，“看起来是这样的，而且还铺了薄膜，保护了地面。”
“为什么？”
再一次，没有人回答毛利的提问。
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同样的问题。
凶手这么做是为什么？
付屏心善，“管他是为什么，打扫现场的人肯定是轻松了，反倒是给物证增加工作量。”
“哈，该不会是，那个网上说的，什么讨好型人格，租的房子，总不能搞得太埋汰，房东还要住呢吧”
洛林白了一眼毛利，“下午才烧了一套，那不也是租的？”
施易离开了第一个房间，来到了第二个房间。
和第一个房间一样，地上铺了塑料布，也是零碎的尸块和一袋内脏。
和第一个房间不同，这一具尸体明显‘损耗’要比上一具要多，右侧大腿缺少部分更多。
通过右侧小腿的纹身，不难分辨出，这是蓝望野的尸体。
大概前两天的炸肉‘原材料’，都出自这里。
离开第二个房间，前往角落里最后一个房间。
或许因为这里是厨房，所以这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塑料布保护的房间。
站在门口，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文可歆说过的话——
她的梦里出现过几个大冰柜和一个切肉油炸的后厨工作台。
曾经出现过文可歆梦里的地方，现在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文可歆的描述中，这里是一个非常脏乱差的后厨环境，但现在，至少工作台上，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收拾得很干净。
走进去，打开冰柜，里面都是空的。
如无意外，外面摆着的尸块，原来都放在这几个冰柜里冷冻着。
凶手柄尸体全部‘复原’，是出于什么心理？
这么多具尸体，但炸肉一直逮着一条纹了身的腿薅，又是因为什么？
或许毛利说的话真的有道理，凶手可能有讨好型人格，害怕给被人带来麻烦。
从一开始炸肉的时候，凶手就不希望有人真的吃下去，希望越早发现肉有问题，所以选择了蓝望野的右侧大腿。
对伤害无辜的人有愧疚感。
虽然不应该刻板印象，但是在大众的认知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女人。
联想到案件当中的受害者都是对女性下手的恶徒，很快便能得出一个结论，凶手或许是一个女人，被这六个人都伤害过的女人。
既然骆青青能一次性符合其中三个人的条件，凑齐六个人也未必不可能。
除去年纪最小的林若淼之外，其他五个人，遭他们毒手的受害者人数并不少。
女性受到此类侵害的时候，有时候因为羞耻的原因，有很大概率，不会选择报警。
可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如此不幸，先后遭遇这六个人的伤害。
这一刻，施易既希望能找到这个人，又不希望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二楼还有三个房间，施易上去二楼。
机械狗拍到照片的视角，取决于它的高度。
施易穿鞋接近一米八八，从‘高空’上，能看到更多细节。
比如说他仔细地看过每具尸体的皮肤后发现，楼上有一个房间里的尸体，在生前经受过虐待，从腐烂的皮肤上，能看见破损的伤口，类似于锐器伤痕。
在生命存续期间，人体上的伤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修复，逐渐淡化乃至痊愈。然而，一旦生命终止，细胞便丧失了其活力，此时所遭受的损伤便凝固在了死亡的瞬间，无法再行自我修复，永久地停留在了那一刻。
他用手机拍下了可疑的情况，再次确认了每个房间的尸体的情况。
一共五具尸体，只有两具尸体的表皮出现了生前的虐待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