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
又到了走读生下课的时间。
高二7班的教室内。
由于明天就要公布月考成绩了，眼下教室里的氛围，还是跟以前挺不一样的。
觉得自己没考好的人，多少会有些心不在焉，不敢面对；觉得自己考好的人，隐隐有些期待，想要尽快揭晓成绩，小装一波。
当然，也有象陆添明这样，什么都不在乎、抄作业时还要顺便看会儿小说的奇葩。
季行收拾完课桌，正要起身背上包离开，忽然被身旁的陆添明拉了一下。
“明天顺路帮我带份早餐，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着，陆添明又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了一下，“钱我明天转给你。”
“你不吃食堂了？”季行问。
“吃腻了嘛，偶尔也换换口味。”
“行，那我随便买了。”
季行知道他没什么忌口，便也不再多问，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教室。
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他就遇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李乐成。
李乐成连忙喊了一声：“季行。”
季行脚步微顿，迅速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随后选了个合适的称呼：“怎么了，成哥？”
“我们一起下去。”李乐成笑呵呵地来到他身旁，与他一同下楼。
季行见此，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多半是月考成绩出来了，他的情况让成哥很满意，然后对方就想接着跟他聊聊昨晚的话题。
这也意味着，他和沉知絮应该算是过了班主任这一关。
……虽然成哥心里的某个猜想，本来也不是事实。
“沉知絮呢？”李乐成随口询问。
“呃，在下面等着。”季行实话实说。
“让人家女孩子等你啊。”李乐成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们以前就是这么回家的？”
他还以为是季行追的沉知絮呢。
不过想想两人平日里的性格，沉知絮主动出击的可能性确实也不小。
“她动作比较快，我动作慢。”季行无奈解释。
“噢。”李乐成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很快来到了教程楼下。
走出教程楼，李乐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一棵香樟树下的沉知絮。
瞧这姑娘翘首以盼的样子，还说你们俩没谈？
他偏头去看季行，表情复杂。
季行也在看他：“成哥想跟我说什么？”
“先把沉知絮叫上，我们三个一起聊。”李乐成说着，已经径直朝沉知絮走了过去。
季行见状，只好快步跟上。
沉知絮在面对班主任时，自然不会象男生那么随意。
见到李乐成靠近，她连忙躬敬姿态，礼貌地喊了一声：“李老师。”
李乐成笑呵呵地点头回应。
见两人都已经在身边，他便开始讲正事：“这次月考，你们俩都考得很不错，进步非常大。具体的分数和排名，你们明天就知道了，我在这里就不细说了。”
他有些恶劣地卖了个关子，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我想说的是，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呃，继续好好互相补课，争取把成绩再提升两个层次。”
好险，差点就说成好好“谈”了。
虽然他心里确实不反对、甚至已经有些支持了，但是把“班主任支持班内学生早恋”这种事，摆到台面上，多少是有点胆大妄为了。
他毕竟只是班主任，不是学校的管理层，可不敢挑战学校的规则。
季行和沉知絮听他说完，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回应：“知道了。”
李乐成想了想，又说：“你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平时在学校里不要表现得太亲近，稍微拿捏一下分寸。”
季行：“……”
沉知絮：“……”
这是还没谈上，就已经拿到班里的免死金牌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李乐成笑着摆摆手，“剩下一年，好好努力。”
季行和沉知絮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解释、该怎么跟他解释，最后还是无奈选择了放弃，和他作别，离开了学校。
……
天空澄澈，明月高悬。
走在夜色繁华的街道上，两人默契地没有去复盘刚刚的经历，而是谈论起了周末补课的事。
“我小姨说，可能是下周，也可能是下下周，她会来甜品店看我们。”沉知絮告知季行。
季行虽然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此时听到确切的消息，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恩”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
“你不紧张？”沉知絮偏头看他。
“有一点吧。”季行实话实说。
他不表现，却也不会刻意撒谎隐瞒。
“唔，其实我也有一点。”
“……你紧张什么？”
“当然是怕小姨怀疑我们的关系，阻止我们继续补课了！”
沉知絮这句话说得略显急促，声量也有点大，说完才稍感不妥地移开目光，小声补充一句，“我们的英语和物理，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大的进步。”
“哦……那我表现得好一点、正经一点，给你小姨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她是不是就不会怀疑了？”
季行若有所思地问道，“或者就算是怀疑，她也不会阻止了？”
“恩，或许吧。”沉知絮目视着前方，思绪莫名变得有些混乱。
感觉这样的做法，更象是两人某种亲密关系被公开后，去见家长时候的表现。
同学关系下这样的表现……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嗯，肯定不会有问题！
就算最后小姨对季行很满意……满意就满意了，又不关她的事，小姨又决定不了她的终身大事，对吧？
念及于此，她心里的紧张倒是稍稍消去了一些。
“那我明白了。”季行这边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自顾自地琢磨起了到时候该如何表现。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别，随后各自回家了。
沉知絮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季行远去的背影。
补课、学车、郊游……
不知不觉间，他们未来要做的事情，好象变得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高中毕业的时候，事情完成的速度，能不能赶上冒出来的速度。
以及……要是没完成该怎么办？
沉知絮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对自己和某人未来的设想……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