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从宗门弃徒到朝廷武神! > 第47章 京城风雨多,师徒二人再分别

第47章 京城风雨多,师徒二人再分别(1 / 1)

地牢之中生死搏杀的同时。

皇宫,御书房。

大虞皇帝赵启胤正坐在御案前看着手中那厚厚的奏折。

捕神赵山河也在这里,只是此刻的他再无以前的淡然,反而绷紧了身体,低头看着脚下,仿佛在研究那地砖上繁复的云纹。

一旁还站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是大太监曹谨。

此刻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躬身,简直就好象是什么泥塑木雕一样,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几乎与这书房内的阴影融为一体。

除了他们之外,御书房内还有一名玄袍之人,正是皇城司密探头领。

正单膝跪在御案前,汇报一件事情。

“……辰时三刻,银章捕头苏夜依‘调令’抵达南城‘六扇门分署’。但却被直接带入天牢,内埋伏人手共计一十七名,对其围杀。”

“苏夜陷入绝境,激战之中,其随身兵刃断裂,可身后修罗虚影却发生不明异变,化为一柄血色长刀。”

“苏夜一手持刀一手持剑,斩杀所有敌人!其中包括益王府客卿‘断魂枪’刘莽,五品初境,枪断人亡!”

“苏夜疑似身负一门绝世刀法,一门绝世剑法,一门绝世炼体之法,另外,他所施展雷法也远超一般,绝非普信道法。”

“汇报完毕。”

密探头领的语调毫无起伏,也没有丝毫感情。

苏夜那边明明才刚刚遭到埋伏围攻,情报竟然就已经准确详细的摆到了皇帝面前。

几乎把他的老底都揭干净了。

皇帝赵启胤好象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继续翻阅奏折。

许久,才挥挥手。

“下去吧。”

“是!”

密探头领连忙用力一点头,身形悄无声息的隐入角落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只有鎏金香炉中升起的缕缕青烟,在空中缓缓升腾、消散。

赵山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担忧。

他早就猜到,自己一旦回京,马上就会受到召见,或者说是试探。

类似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并不奇怪,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这一次,他万万没想到,皇帝召见自己之后并没有问他在东州的所作所为,也没有问关于赵月瑶的种种。

反而只是让他在御书房等侯,没想到最终却等来自己徒弟被人陷害的情报。

尤其是那么详细,其中甚至还有赵山河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位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忽然,皇帝赵启胤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不高,在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淅。

“好快的刀。”

赵启胤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感慨。

事实上,他并没有打算针对苏夜,一个乡下小地方的天才,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但这小子不仅成了赵山河的徒弟,甚至还与自己女儿有了些特殊瓜葛。

于是乎,当他知道有人算计苏夜的时候,就准备趁机调查一番。

只是没想到,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根据情报所说,苏夜当初被青云门抛弃的时候似乎才只是八品道人?

现在面对一个五品高手带人围攻,竟然还成功反杀了对方?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小地方也有可能出现真正的天才。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下首垂手而立的赵山河,脸上的神情温和依旧。

但那深邃眼底掠过的一丝锐芒,却让赵山河心头骤然一凛。

“二哥,你在东州,倒是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啊。”

赵启胤声音平和,却让整个御书房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赵山河更是瞬间绷紧了身体,脸色大变。

他是上代景王之子,论辈分来讲,的确是赵启胤的堂兄,关系亲密。

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更何况,这家伙还一直对他无比忌惮,现在突然叫这种亲密的称呼。

赵山河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荣幸,反而无比担心。

他立刻深深躬身,姿态恭谨到了极点:

“陛下谬赞,臣徨恐。苏夜此子,出身微末,年少鲁莽,行事往往不计后果,只凭血气之勇。”

“此番定然是遭奸人构陷,逼入绝境,不得已才奋力自保,闹出这般动静。归根结底,是臣教导无方,御下不严,未能事先察觉警示,以致酿成此祸。”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山河不知道皇帝究竟有什么算计,第一时间就将所有责任主动揽到自己身上,试图让对方放过苏夜。

皇帝赵启胤看到突然跪下,微微皱起眉头。

似乎对赵山河的请罪并不在意,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疲惫与厌倦的神色。

“罢了,一群小孩子胡闹。”

“老六性子急,手段也糙,老八……倒是会挑时候出现。”

他点到即止,没有深说,但其中的意味,书房内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苏夜,”皇帝话锋回到苏夜身上,语气平静无波,“也算歪打正着,替朕……敲打了一下某些不知分寸、手伸得太长的人。”

他略一沉吟,似乎思忖已定,目光转向一直如同背景般的太监曹谨。

“拟旨。”

曹谨这时候好象才终于变成了人,不再是什么泥塑木雕。

立刻上前半步,躬身应道:“奴婢在。”

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开阔:

“第一道:京城六扇门外勤司,调派失察,用人不明,所辖分署竟成私刑构陷、残害同僚之所,败坏纲纪,影响极劣。”

“主管官员,降职两级,罚俸一年,所有涉事人等,即刻锁拿,交由刑部与大理寺严查,依律重处,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苏夜……杀人虽有因由,终是有失朝廷体统。着,禁足三日,小惩大诫。”

赵山河微微一愣,他刚才还担心皇帝要怎么对付苏夜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

苏夜可是他的徒弟,皇帝竟然没有一并打击?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苏夜刚来就杀了那么多人,而且还牵扯到了几位皇子。

即使他自己逃过了陷阱,也一定会受到报复!

皇帝却下旨将他禁足三日?

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变相的保护!

不对,不仅是保护,其中或许还有观察的意思。

也就是说,苏夜已经引起了这家伙的注意?

就在赵山河思索的时候。

皇帝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赵山河,微微一笑。

“第二道,捕神赵山河,此番护送公主回京,一路艰辛,有功于社稷。”

“更于东州捕神上,肃清吏治,收服各大宗门,安抚地方,卓有成效。朕心甚慰。”

赵山河心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骤然一沉。

果然,皇帝接着道:

“特晋赵山河为南州观察使,加安抚使衔,总览南州三郡民政事宜。”

“南州地处边陲,蛮荒初定,夷汉杂处,正需似卿这般老成干练、勇于任事之臣,前往抚慰,宣示朝廷德化,稳固边疆。”

“卿即日交接六扇门一切事务,赴任去吧。”

旨意一下,如同冰水浇头,赵山河心中瞬间一片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南州!

那是何等地方?

远离中原繁华内核数千里之外,群山万壑,连绵不绝,号称十万大山!

其中瘴气弥漫,终年不散,毒虫猛兽横行,更有无数未曾彻底归化的土司部落,以及传说中诡异的巫蛊之徒盘踞山林,不服王化,叛服无常。

历朝历代,那里都是流放重犯、安置失势罪臣与皇亲的死地!

所谓观察使、安抚使,名头听起来权柄甚重,总览民政教化。

实则朝廷根本无力也未曾真正投入资源去开发经营那片不毛之地。

到了那里,无钱无粮无可用之兵,空有一个架子。

是生是死,全看当地盘根错节的土司势力和恶劣自然环境。

赵启胤坐在宽大的御案后,手里捏着一支朱笔,笔尖悬在奏折上方,迟迟未落。

“南州是个好地方。”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高大的御书房里回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也似乎是在劝说。

赵山河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没有接话。

南州好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不需要对方特意说出,不过既然对方说了,那南州就是个好地方。

谁也不会反驳,他自然也不会。

毕竟对方可是皇帝。

但至于好不好,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赵启胤似乎也早就猜到赵山河不会回应。

只是轻轻一笑,放下朱笔,看着自己这位‘二哥’,本该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那里山高林密,虽说瘴气重了些,民风彪悍了些,但正是这般未开化之地,才显出教化的功绩。”

“二哥,你是先景王之后,身上流着赵家的血。这南州三郡的乱摊子,除了你,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镇得住。”

说着话,他突然加大了声音。

“这一次,朕是真心希望你能去南州,让那些蛮夷都看看,咱们赵家人的天威!”

赵山河下意识抬头看去,重新打量着赵启胤,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对方难道真的不是在故意迫害自己?

但南州那种地方,十万大山密林遍布,各种巫蛊毒虫防不胜防。

说是大虞的疆域,但实际上,朝廷在那边连个象样的衙门都没有,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管理。

就算他去了又能怎么样?

就算那些土着不敢直接造反,但各种暗害绝对不会少。

皇帝赵启胤到底是真心希望他能控制南州?

还是说,又一次的欺骗?

赵山河从小就生活在各种谎言和欺骗之下,这辈子都过得小心翼翼,已经不敢再信任,也没有精力信任。

尤其是,这个最想让自己死的人。

他只是暗暗叹息一声,声音平淡的躬身一拜:

“臣,谢陛下隆恩。”

赵启胤看着跪伏在地的堂兄,嘴角扯动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他重新走回御案前,拿起那份关于地牢一战的奏报。

“至于你那个徒弟……”

赵山河本来都已经认命了,也不打算反抗什么。

但听到苏夜,身躯还是不免一颤。

他不怕死,甚至是说,早在几十年前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他不想因此牵连苏夜。

“陛下!苏夜虽是微臣弟子,但其实并无多少瓜葛!”

“这一次东州如此轻松征服各大宗门,他功不可没!还有拯救公主……”

赵山河的声音有些急切,想要为苏夜开脱。

赵启胤眼底却浮现出一抹微妙神色。

多少年了,赵山河还是第一次如此着急,心境也出现了些动乱。

甚至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新收的弟子?

有意思!

“二哥不必担心,朕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知道。”

赵启胤打断了赵山河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这弟子实力不错,据说嫉恶如仇,还被人称为血捕修罗?”

“刚好,南城那边刚清理了一批蛀虫,位置空出来不少。既然他这么能打,就让他去南城治安司盯着吧。”

“二哥你觉得如何?”

赵山河再次愣住了,他还以为赵启胤要因为自己牵连苏夜呢,没想到反而还升官了?

不对!不是升官!

这还是迫害!

南城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再加之苏夜刚在南城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是把他放过去。

那些敌人又岂会放过他?

而且不仅如此,苏夜同时也是一个人质!

即便赵山河到了南州,想要做点什么事情,也必须想一想这个弟子!

“臣……不敢。”

“那就这样吧。”赵启胤挥了挥手,坐回椅子上,不再看他,“拟旨!”

赵山河缓缓起身,倒退着向外走去。

……

与此同时。

苏夜杀出天牢,一路全速返回,还没有来得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刘正雄等人说出发生的事情。

皇帝的圣旨就已经来了。

一名身着蓝袍的太监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卷轴,面无表情的宣读圣旨。

“……原东州河间郡银章捕头苏夜,大闹南城六扇门分署……禁足三日……”

“另,于东州收服各大宗门有功,解决公主,特提为京城六扇门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暂代署理南城治安,钦此。”

苏夜听到圣旨的内容直接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必须找到师父帮忙化解,甚至都做好了要逃出京城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非但没有惩罚,竟然还升官了?

至于那三日禁足,简直和没有一样。

而且,圣旨来的太快了,除去太监从皇宫到来的时间,也就是说,他那边刚杀完人,圣旨很有可能就已经发出?

也就是说,果然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甚至就连那位皇帝陛下也是其中之一。

但对方现在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

太监已经读完,合上卷轴,递向跪在地上的苏夜。

“苏大人,接旨吧。”

苏夜心里虽然还是无比迷罔,但只能接过那份圣旨。

“这位公公……”

他掏出一把银子,试图贿赂对方,探听一些消息。

那太监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连一句多馀的话也没有,甚至没讨要喜钱,转身便带着人走了。

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什么晦气。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紧接着,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副指挥使!”

刘正雄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几步窜到苏夜身边

“大人!这可是京城的副指挥使!虽然是暂代,那也是从五品的实权啊!”

其他人也凑上来,满脸喜色,搓着手道:

“我就说跟着大人没错!”

“这才刚进京第一天,大人就升了官,以后咱们兄弟在京城也能横着走了!”

周围的六扇门兄弟们一个个眉飞色舞,仿佛之前在地牢的凶险、在城门口的憋屈都一扫而空。

在他们看来,这是因祸得福,是天家对大人的赏识,更是他们这群外乡人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信号。

苏夜手里捏着那卷圣旨,指节用力得有些发白。

他看着周围这群兴高采烈的汉子,看着他们眼中真挚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禁足三日,升官南城。

这哪里是赏识?

他虽然已经拜师赵山河,但赵山河身份特殊,并不是靠山,反而会引来危机,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算计。

苏夜又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人物,初来乍到,就坐到这种高位。

赏识?

这位皇帝陛下只怕没安好心啊。

这时,院门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赵山河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刘正雄等人立刻收敛笑容,站直身体,齐声行礼:

“拜见捕神!”

赵山河没有回应众人,双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苏夜手中的圣旨,不禁微微一愣。

眼底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还没有从皇宫回来,对苏夜处置的圣旨竟然就已经先到了,他的这位皇帝兄弟还真是心急。

而且,苏夜完全不知道御书房之中发生的事情。

也想不到,他们师徒二人就要分开了。

“师父……”

苏夜敏锐的察觉到赵山河的神态有些不对劲,刚想走过去。

赵山河轻轻摇了摇头,反而看向其他人。

“大家先散去吧,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好好休息,之后还有更多更辛苦的事情要忙。”

“苏夜,你随我来。”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纷纷行了一礼散开。

苏夜连忙紧跟着走进屋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赵山河刚刚走进屋内,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那张平日里威严刚毅的脸,此刻也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奈。

许久,他深深叹了口气才看向苏夜。

“陛下对我的任命也已经下来了,南州观察使,加安抚使衔,总览南州民政,不日就要启程奔赴南州。”

“什么!”苏夜神色一变,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刚才他就很奇怪,圣旨只有对自己的任命,没有赵山河,也没有刘正雄等人。

他还以为赵山河是在得到召见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赏赐。

但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这样赏赐!

让赵山河前往南州,却让苏夜留在京城!

皇帝果然不会放过他们师徒二人!

“这是流放。”

赵山河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这些任命的意义。

“陛下终究是容不下我这个‘二哥’,名义上是升迁,实际上是让我去死!”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盯着苏夜的脸,声音虽然平稳,却透着一股子沉重。

“旨意你也听到了。我即日就要动身去南州。”

“而你……陛下另有任用,让你留京,去南城六扇门分署当指挥使。”

“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换上朝服再进宫一趟。”

“哪怕豁出这张老脸不要,去求陛下,陈明利害,或许……还有机会带你一起南下。”

这话他说得并没有多少底气。

皇帝的心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所谓求情,多半是徒劳。

甚至可能招来更大的祸患。

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这是他作为师父,此刻唯一能为弟子做的。

就在赵山河话音落下的瞬间。

苏夜脑海中又一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命运决择:囚城或远行】

【决择一:随师南下,暂避锋芒。奖励:四品小挪移符。】

【决择二:孤身留京,直面风雨。奖励:五品龙虎淬元丹。】

系统竟然在这种时候触发了?

可他还有选择吗?

选择一确实诱人。

四品小挪移符,激发后瞬间随机远遁百里,无视大多数结界封锁。

这等于在关键时刻多了一条命。

南州的环境虽然很恶劣,毒虫瘴气遍地,但天高皇帝远,凭借师徒二人的本事,未必不能在十万大山里活得逍遥。

但问题在于,皇帝的圣旨已经颁布,让他留在京城。

现在的他还怎么离去?

最重要的是,他走了,赵月瑶怎么办?

赵山河虽然说可以想办法,可他自身都难保,又能想什么办法?

当然,选择二的风险显而易见。

苏夜完全就是一个外来者,在京城各方势力眼里就是个乡下人。

没有人瞧得起他。

再加之他在东州得罪了那些宗门背后的靠山,在门口得罪了六皇子,又在南城杀了一些人。

甚至,就连他坐上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的位置,都会触犯许多人的利益。

有赵山河在,多少还能为他遮风挡雨。

现在赵山河要走了,还是前往极其遥远的南州。

苏夜将会一个人独自面对各大势力的打击报复,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苏夜不想退。

“师父,我想留下。”

苏夜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他选择了留下。

选择了那枚能让他变强的丹药。

京城虽然危险,但何尝不是个机缘?如果他连直面危险的勇气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继续变强?

听到苏夜的回答,赵山河并没有感到意外。

早在绝对将苏夜收入六扇门之前,他就对此人进行过一番详细调查,自然也知道这个弟子的脾气。

但,真正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有担忧,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好吧,你既然选择留下,那为师就支持你!”

苏夜继续开口道:

“师父,可是你去南州……”

赵山河抬手打断了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一些。

“你不需要担心为师。”

“南州虽然偏远,环境恶劣,但远离朝堂的勾心斗角,对我来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苏夜点点头,可以理解。

赵山河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离得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也能少一些麻烦。

当然,也不能真正放心。

说不定,皇帝早就已经在南州安排好了陷阱,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他们师徒二人明明没想过要做什么,却一个比一个惨。

赵山河话锋一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倒是你!选择留在这是非之地,才是真正的危险,尤其是你杀心太重!”

“往后,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兜底。”

“你若再象今天这样,被人逼急了就拔刀杀人,不管不顾,迟早要出大事!”

“这里是京城,不是东州!”

苏夜立刻站直了身体,一脸郑重:

“师父放心!弟子心里有数,绝不会再象以前那样鲁莽。”

“京城规矩大,弟子一定谨言慎行,处处守规矩。”

他说得信誓旦旦,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

规矩?那也得看是什么规矩。

若是刀架到了脖子上,或者触碰了他的底线,管他什么规矩,先砍了再说。

砍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对赵家皇室的忠诚?

那种东西他从来就没有过。

他从小学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逼急了,大不了反了。

赵山河盯着苏夜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太了解这个徒弟了,那副顺从的皮囊下,藏着一身的反骨。

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路是苏夜自己选的,怎么走,得看他自己。

赵山河转身走到书案旁,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一个暗格。

他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推到苏夜面前。

首先是一块黑色的令牌,非金非木,摸上去凉冰冰的。正面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山河’。

“我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家底的。”

赵山河毕竟是上代景王子嗣,父亲差点继承了皇位。

虽然最终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岂会是泛泛之辈?

尤其是这些年来,他作为捕神四处断案捉凶,即使没想过收拢人心,也不可避免的获得了一些人的效忠。

但赵山河一直都严格控制着分寸,从不敢逾越半分。

省的龙椅上的那位多心。

现在把这些交给苏夜也好,如此一来,那位或许就能松口气,对他们的钳制也会松开一分。

“这块牌子,能调动我在京城布下的几处暗桩。他们是我在京城的眼睛和耳朵,有些脏活累活,他们也能干。”

“怎么联系,回头我会写给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他们。这些暗桩是我留给你的保命符,一旦暴露,也就废了。”

接着,他又拿起一张名帖,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刑部左侍郎,王焕之。

“这个人,早年欠过我一个人情,但他那个人最爱惜羽毛,只要不触及他的根本利益,这个人情他应该还会认。”

赵山河把名帖递给苏夜:

“如果你以后遇到官面上的麻烦,或者被规矩困住了,可以试着去找他。”

“不过,王焕之这个人圆滑得很,最擅长明哲保身。”

“别指望他会为你拼命,能利用就利用,千万别全信。”

赵山河又取出一本薄册子。

册子看着不厚,封皮呈暗灰色,边角有些磨损,拿在手里却有一股沉坠感。

纸张显然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处理,防蛀防潮,哪怕再过几十年也不会腐烂。

赵山河将册子递到苏夜手中,声音压得极低:

“这里面记的东西,有些是我在东州查案时顺藤摸瓜摸到的,有些是以前在京城时留心记下的。”

“虽然不全,但也涉及了朝中不少官员和勋贵。”

“谁私下里收了哪家的钱,谁和谁暗地里有什么利益输送,这里面多少有些脉络。”

苏夜接过册子,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封皮。

“这些东西,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赵山河看着那本册子,目光有些深沉。

“如果用得好,关键时刻能让某些想动你的人投鼠忌器,给你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但你要记住,翻看别人底牌的时候,你自己也就站在了悬崖边上。”

“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手里捏着这种东西,反扑起来,只会比你想的更凶狠。”

苏夜没有翻开,只是郑重地将其收入怀中。

赵山河又环顾了一圈这间屋子,说道:

“我在京城也有些私产。”

“这一走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地契我都留下了,往后你就住那边。”

“虽然位置偏了些,院子也不大,但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个清净的落脚处不容易。”

“这里还算安全,你平日里若是想练功,或是有些私密的事要办,也比在外面方便。”

说到这里,赵山河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苏夜,似乎有些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低了一些,带着几分告诫的意味:

“还有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夜抬起头。

“月瑶那孩子。”赵山河叹了口气,“她命苦。”

苏夜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还在京城的时候,那些人多少还要顾忌几分。”

“如今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宫里,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赵山河神色严肃地盯着苏夜。

“我知道你性子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卷入太深,更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她的事,牵扯太大,不仅仅是后宫争斗那么简单。”

“她的命运,说到底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根本不是外力能轻易扭转。”

“你若是因为一时意气强出头,不仅帮不了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这一点,你必须时刻清醒!”

该交代的,能留下的,都已经交托完毕。

赵山河重重地把手按在苏夜的肩膀上,手掌用力收紧,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这个年轻的弟子。

“我能给你的,也就这些了。”

“往后的路,荆棘肯定少不了,想利用你,害你的人到处都是。”

“师父帮不了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一步一步去闯。”

赵山河收回手,退后半步,直视着苏夜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我最后一句话:只有活着,才能挥刀。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谈什么抱负、报仇,全是空话。”

“陛下把你留在京城,还给了你南城指挥使这么一个有实权的职位,看着象是重用,其实没那么简单。”

“从今天开始,盯着你的眼睛会越来越多,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

“你做事之前,务必多想几步。谋定而后动,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要一击必杀,别给对方留任何翻盘的机会。”

“还有,杀人也要讲究方法。”赵山河最后深深看了苏夜一眼。

“这京城里,多得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你的刀再快,也不能乱砍。要砍,就砍在该砍的地方,砍完了还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这才叫本事。”

苏夜看着眼前的师父。

就在昨天,赵山河还是那个威震一方、令人闻风丧胆的捕神。

仅仅过了一夜。

那个挺拔的身影似乎佝偻了几分,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实力不足?

既然没办法掀桌子,那就只能先忍耐下去。

直到有一日,他们真的拥有了左右自己命运的力量,那时候才能真正的自由。

苏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的目光逐渐沉静下来,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对着赵山河,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腰身深深弯下。

“师父放心。”

苏夜的声音并不高亢,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南州路途遥远,瘴气横行,您此去一定要多保重身体,万事小心。”

“京城这边的事情,弟子心里有数,绝不会乱来。您留下的这些人脉和根基,弟子也会小心使用。终有一日……”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抬起头时,眼中那骤然亮起的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山河看着跪在面前的苏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复杂,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和骄傲。

他再次伸出手,拍了拍苏夜的肩膀,这一次,力道轻了很多。

“雏鹰总归是要自己飞的。去经历些风雨,去见识见识这真正的天地,也没什么不好。”

“你的路,注定比我当年走的更险,但也可能走得更远。去吧。”

说完,赵山河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苏夜离开。

他的背影融在逐渐暗淡的暮色中,显得有些萧索,却又透着一股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

苏夜握紧了拳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然后决然转身,大步走出了这间昏暗的屋子。

……

三日后,禁足期满。

吏部文书送达。

“擢升原东州河间郡银章捕头苏夜,为京城六扇门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暂代署理南城一应治安捕盗事宜,即日赴任。”

副指挥使,暂代,南城。

苏夜推窗,望向南边。

这几日他查过,京城分五区。东贵、西商、南贫、北杂,中为皇城。

南城鱼龙混杂,少有朱门,多是民房窝棚。苦力、流民、江湖客聚居,灰色产业遍布。

皇帝把他扔到这,意图明显。

翌日清晨。

风卷落叶。

赵山河只带三四名老卒,两辆车,驶出靖安别院。

无人相送。

车轮声与蹄声远去。

苏夜立于门前,目送车队消失,握紧拳头。

伞撤了,往后风雨需独行。

赵山河离京当日,苏夜收到第一份“礼”。

一名孩童将食盒送至治安司衙门,指名给苏夜。

盒内是点心,底层压着请柬,字迹清峻:

“南城‘听雨楼’,尚算清静,茶亦尚可。三日后申时,盼一晤。”

无落款,末尾印有一枚玄鸟徽记。

而且不仅是这封密信,别院周围多了三股监视。

各方势力已将他纳入视野。

苏夜虽然早就知道,会有很多人关注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些人来的那么快。

甚至还有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直接送来请柬!

只是不知,这些人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

不过没关系。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可以利用!

……

御书房。

檀香燃半。

赵启胤执朱笔批阅奏章。

皇城司密探跪地汇报:

“苏夜接手赵山河暗桩。申时,二皇子府管事送帖约见听雨楼。靖安别院外新增三拨盯梢,分属益王府、刑部,另一拨底细未明。”

赵启胤笔未停,随手翻过一折。

“知道了。”

密探未退。

片刻后,赵启胤问:“赵山河走了?”

“巳时三刻出南门,三随从,两马车,未惊动旁人。”

“恩。”

赵启胤放下笔,端茶啜饮。

曹谨上前半步,躬身道:“陛下,老奴多嘴。留苏夜在京,是否有些险?”

赵启胤靠向椅背,看向曹谨。

曹谨硬着头皮继续开阔:

“皇城司报,此子在东州便行事无忌,尤其是前日地牢一战,杀人极多,此子性情野蛮疯狂,只怕不肯听话。”

赵启胤抬手止住他,起身走到窗前。

天色阴沉,云层低垂。

“无妨,朕缺的,就是一把刀。”

“朕听说,月瑶那丫头在东州时,和这位苏捕头走得很近?”

说着话,赵启胤忽然一顿,转头看他,目光平淡,好似是有意无意的随口说了一句。

“这些年来,皇子们和一些人的日子过得太顺利了,手伸得太长。”

“朕只是到了中年,还没瞎,还没聋。”

此话一出,曹谨猛地浑身一颤,吓得额头冒汗,膝盖发软,猛地一下子赶紧跪在地上。

“陛下圣明!是老奴多嘴了!”

“请陛下责罚!”

他终于明白皇帝要留下苏夜的针对目标。

这一次,只怕整个京城……不,整个大虞,乃至整个天下都要掀起腥风血雨!

赵启胤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微微扬起嘴角。

“京城这潭水沉寂太久,是时候该搅动搅动。”

“也让朕看一看!水底到底藏着多少大鱼!”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娘子即地狱 系统:开局先盖第一宗门 我有一面全知镜 元灵代码:道途重构 吞噬星空:我的天赋无限叠加 火影:我影分身出个辉夜 晒太阳就变强,但我不是超人 灵犀之主 我的夫人竟是最终Boss 区区淬体武夫?我反手荡平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