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跟张昀喝完一杯后,忽地面色一正,说道:“大哥此前叮嘱,与允昭你饮酒需有节制,今日你我便只饮此一杯。”
话音刚落,他又咧嘴笑道,“然国让因为要接手淮阴和淮浦的防务,未能前来。他临走前特地嘱托,要某与广陵的诸位盛饮三杯赔罪。”
“这接下来的三杯,乃是代国让敬你,可不是某非要拉着你喝啊!”
张昀闻言亦是笑着说道:“好说好说,接下来的三杯,乃是吾与国让共饮,翼德尽管放心。”
张飞一笑,又道:“允昭,这两日大哥与某谈及半年来广陵诸事,三句话里两句都离不开你!尤其是广陵城下大胜刘勋那次”
他说着便是一拍大腿,语气甚为懊恼:“哎呀,说起这个,某就心堵!你是不知,当时听闻广陵这边有大仗可打,某这心里就直痒痒!引兵在高邮一等便是月馀,就盼着大哥一声令下,某便提兵杀至,岂料最终等来的,却是你用计大破敌军的消息————”
“这般大战,某竟未沾分毫,实在是憋闷!”
张昀笑道:“当日刘勋引兵盘踞在广陵码头,我确实曾献策给主公,令翼德你率兵从邗沟南下,与城中大军分进合击,将他赶下大江。只可惜刘勋这厮忒不争气,不到一日便率众逃之夭夭,以至于没给到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张飞一听,更是连拍大腿:“哎呀呀,那着实可惜!刘勋这厮也太胆怯了————嘿,不过允昭你真乃知心人也!”
张昀道:“此役不过是小场面,着实不足挂齿。日后大仗还有的是一就说咱们西边那位袁公,可是号称带甲十万,翼德你还愁没仗可打?”
张飞闻言,哈哈大笑,声振屋瓦:“哈哈哈哈!好!允昭,此言甚和我心!
来来来,盛饮!”
待到三杯饮尽,张飞二话不说,扭头便去寻旁人敬酒了。
张昀端着酒杯往赵云那边走去,犹能听见张飞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哎,这位先生瞧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俺乃张飞,字翼德,现居荡寇都尉一职,此前一直屯兵射阳————”
“哦哦,原来是子纲先生,失敬、失敬!”
“先生认得俺?哈哈哈哈,大哥时常跟俺提及先生,来来来,俺敬先生一杯!
”
此时赵云与身后小将皆是神色平静,安坐在案旁。张昀唤了一声“子龙”,举杯示意。
二人相视一笑,浅酌了一口,并未饮干。
张昀落座一侧,有些戏谑道:“国让此番未至,莫非是被翼德以丈八蛇矛,请”去淮阴上任的?”
赵云听到张昀这么说,亦是莞尔笑道:“观翼德逢人必提代国让敬酒”,令满堂宾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张昀哈哈大笑:“依我看,国让未必想要这般名声!”
赵云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昀随口打趣道:“这满堂皆是成双入对,唯有子龙你孤身独坐,莫非心中竟无所思?”
赵云笑着反问道:“允昭你不也是孤身在此?”
张昀摆摆手说道:“吾尚年少,婚事何急?我这是问得你。”
赵云环视四周出双入对的同僚,眼中掠过一丝怅然,微微一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昀看到云妹这番表现,心中就是一动。
好家伙!
这是有心事啊!
没想到我这随口一问,还真问出情况了啊!
为啥历史上云妹一直孤身一人,直到年近四十才娶妻生子?
对于这个千古悬案,我竟然有机会一探究竟?
不过张昀见赵云无意继续,也知晓此刻并非谈论这种事的时机,便暗暗将“超级八卦”记在心底,打算日后再寻机会打听。
他自光落于侧后方那位独坐的年轻小将,问道:“子龙,你身侧这位年轻俊杰瞧着有些面生,可否代为引荐一二?”
赵云微笑介绍道:“这位乃是徐盛、徐文向,琅琊莒县人。其家为避战祸南迁,本欲往吴郡安置,恰逢使君在广陵大破刘勋所部,又闻使君施政宽仁,遂留居在了海陵县。”
“战后文向跟随乡勇一同投军,吾见其弓马娴熟、行事有度,故擢为队正,留于身侧。”
年轻的徐盛闻言起身,抱拳行礼道:“末将徐盛,见过张从事!”
张昀望着眼前这位能攻善守、善用奇计、忠心任事,但估计这辈子都无缘身于“江表十二虎臣”的徐盛,口中赞道:“真壮士也!子龙可谓慧眼识英才,吾观文向日后必为大将!”
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
也不知道徐盛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玩“百里疑城”那么大的阵仗。
再者,我记得在《三国演义》中,徐盛总是与丁奉一起搭档,每天出双入对的,也不知这会儿那丁奉又在何处?
后续张昀便留在了赵云这一桌,没有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今日正旦宴上,无人谈及公事。
除了张飞这家伙,在满场打着田豫的名号劝酒之外,那些扎堆的已婚同僚,多是闲谈家长里短、子女教化一类的内容,张昀实在是插不上话。
更兼这般场合,还有各家女眷相互结交情谊,他凑上去也有些尴尬。
正在此时,眼尖的张昀瞥见了步骘的身影。
哎?
这步子山不是淮阴人吗?
大过年的不回家,反倒留在广陵,看来也是相当有上进心啊————
而令章鱼有些意外的是,步骘身旁竟还跟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哎呦,这步子山年纪不大,女儿可不小了啊。
嗯————也可能是妹妹。
毕竟真是女儿的话,他岂不是十三、四岁就当爹了?
等等,这年月也不是没可能啊!
那为何不见他带妻子同来?
莫非其妻已然故去?
张昀望着二十岁上下的步骘,与身旁七八岁的小姑娘,脑中已浮现出了诸多猜测,最后竟在心中,暗自给步骘粘贴了一个“青年丧偶”的标签。
而步骘察觉到张昀对自己频频侧目,略一思忖,便端着酒盏走到近前,说道:“适才骘便欲敬张从事一杯,然见从事谈兴正浓,未敢贸然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