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古朴石桌,三盏清茶袅袅生烟。
慕容博、司空元、东方明三人对坐。
三人客气地寒暄着,气氛闲适,如老友品茗。
东方明是一位身着文士袍的中年人,面容儒雅,三缕长髯,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古玉。
短暂寒暄过后,司空元率先放下茶盏,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叩,一个储物袋无声滑至慕容博面前。
紧接着,东方明亦微微一笑,袖袍拂过,另一个通体莹白的储物袋落下。
“慕容兄,请。”
司空元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东方明笑容温和,补充道。
慕容博眉梢微挑,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伸手拿起两个储物袋,神识探入略一扫过。
袋中之物,饶是以他的城府,眼底也不由掠过一缕波澜。
慕容博脸上浮现玩味神色,轻轻将储物袋轻轻推回:
“司空兄,东方兄,这是何意?如此厚礼,慕容博受之有愧啊。”
“慕容兄,明人不说暗话。镇魔渊之事已了,那蜕生妖莲,也该有个说法了。我司空家与东方家,不会让慕容家平白辛苦。这点‘茶水钱’,慕容兄且收下,看看……可还够支付那两瓣莲花?”
“慕容兄办事,我等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此物关乎重大,早些交割,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免得有人惦记,徒生事端。”
两人一唱一和,将意图点明。
慕容博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将两个储物袋往自己面前拢了拢,笑道:
“二位兄台如此爽快,倒显得慕容博小家子气了。也罢,既然话说开了,那两瓣妖莲,慕容家自当如约奉上。”
“不过,此等神物,我岂会随身携带?早已命人送入秘库,严加看管。二位若想取走,还需派人持信物,亲往我慕容家祖地一趟。”
说着,他袖袍一拂,两枚约莫巴掌大小,雕刻着慕容家徽的暗金色令牌,出现在石桌之上。
令牌古朴,隐隐有空间波动流转。
“这两块令牌便是凭证。”
司空元与东方明目光落在令牌之上,神色稍缓。
虽然多了一道手续,但将妖莲存放于宝库,倒也合情合理。
东方明伸手便欲取过。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令牌的刹那——
慕容博的手,却后发先至,五指如钩,轻轻按在了两枚令牌之上,将它们牢牢压在石桌桌面。
亭中气氛骤然一凝。
司空元抬眸,眼中星河幻象微微一顿。
东方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
“慕容兄,这是何意?”
司空元的声音依旧平淡。
东方明收回手,拢入袖中,笑意微敛:
“慕容家主,莫非……另有指教?”
慕容博仿佛未觉骤然紧张的气氛,脸上笑容未减,甚至更加和煦,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方才抬眼看向二人,悠悠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忽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心中有些感慨,想与二位兄台参详参详。”
他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令牌,不疾不徐道:
“我荒古圣地,以往设立有‘圣子’之位,是为圣地年轻一代领袖,将来承继道统、执掌权柄之备选。然,圣子之位,已空悬多年了吧?”
他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两人,继续道:
“当年,因一些变故,圣子试炼中止,诸多英才或因故陨落,或黯然退场,导致传承断层,圣地年轻一辈,群龙无首久矣。长此以往,于圣地威望,于后辈进取之心,恐怕……皆有不利啊。”
司空元与东方明沉默。
他们何等人物,瞬间便明白了慕容博的弦外之音。
这老狐狸!
“慕容兄所言,不无道理。”
“圣子之位空悬,确非长久之计。只是……重启试炼,关乎圣地未来,需从长计议,更需……有足够分量的英才涌现,方不负圣子之名。仓促行事,恐难服众。”
司空元冷哼一声,眸光锐利如剑,直刺慕容博:
“慕容博,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绕这么大圈子,无非是因你家慕容锦,如今道基尽复,自觉又有了争雄的资本,想借此试炼,为他铺路,重登高峰,甚至……一举定鼎圣子之位,对吗?”
“想法不错。可你别忘了,慕容锦荒废多年,纵然恢复,又能剩下几分底蕴?其第一天骄之名是否名副其实,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我司空家与东方家亦非庸碌之辈!圣子试炼要求是甲子以下修士,你慕容家慕容锦再天才,如今也不到而立之年,我族修士多修行三十年,未必就怕了他!
你确定,要在此刻重启试炼?就不怕……慕容锦这刚刚重燃的火苗,被狂风骤雨,再次扑灭?”
面对两人隐含锋芒的诘问,慕容博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
“司空兄言重了。锦儿不过侥幸恢复几分微末修为,岂敢号称第一天骄?慕容博所言,纯是为圣地大局计,为年轻一辈的前途计。”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语气却依旧轻松:
“至于锦儿能否在试炼中有所斩获,那便是他的造化了。雏鹰总要经历风雨,方能翱翔九天。若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
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
“……那这圣子之位,不要也罢。我慕容家,担得起这个后果。却不知,兄台家中麒麟儿,是否也……担得起这重启试炼的因果,与可能面临的……‘意外’呢?”
亭中,茶香依旧,云海翻腾。三位家主面上带笑,言辞客气,然其间暗流汹涌,杀机隐现。
“二位何必争论?圣子试炼确实许久没开启过了,如今举办一次,也在情理之中,依我看,我们三人挑个良辰,热热闹闹办一场,也算圣地的一大喜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