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转向王大卫,自信地清淅回应:
“王工程师,根据‘信号处理信道中断’这个内核现象,我们可以反向推断,问题必然出在影响内核芯片工作的关键通路上。通过分析电路框图,可以精准锁定负责为这个内核芯片提供偏置电压的电源模块局域。”
“问题大概率就出在那个局域有限的几个贴片电阻上。这样一来,需要检查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到了一个‘火柴盒’。”
王风的解释逻辑清淅,有理有据。
杨总工看着王风,眼中的尤豫渐渐被惊异和发现人才的锐光所取代。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胆量,更有扎实的功底和清淅的思路。
就在这时,顾敏之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果然拿着那本《进口电子设备常见故障分析》。
她快速翻到某一页,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确信的神情,对杨总工点了点头:
“杨总工,王风说的案例,书里确实有记载,现象描述基本一致!”
这话一出,现场响起一片低声惊呼。
这个新来的大学生,竟然真的从书海里找到了连技术处和外企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难题的答案!
彭大明和潘志刚目定口呆,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意思:“这小子,神了!”
好几个年轻女工,忍不住掩住嘴,看向王风,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最受触动的,是站在杨总工身边的顾敏之。
她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技术尖子,一向心高气傲。
可眼前这个比她晚来厂里、平时不声不响的年轻人,竟然能从一本她可能也翻过、却没放在心上的书里,精准地找到解决连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难题的钥匙。
这种敏锐和好学,让她在专业上第一次对一个同龄男生产生了真正的佩服和好奇。
杨总工命令再次检查检测仪。
孙科长和顾敏之没有尤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再次松开了那台昂贵检测仪的外壳。
当那布满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元器件和纵横交错的印刷电路的线路板,又一次暴露在众人眼前时,现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一次又见这线路,感觉完全不同了。
王大卫那句“大海捞针”的话,早已象种子一样种在了每个人心里。
此刻亲眼见到这无比复杂的“针海”,所有人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
这哪里是修设备,这简直是在微观世界里找一粒有遐疵的沙子。
在这片“组件海洋”里,真的能找到那个看不见的裂纹吗?
王大卫阴阳怪气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
“well, good ck!(好吧,祝你们好运!)就算按你们说的,范围缩小到了一个‘火柴盒’大小,”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仍然布满数十个组件的局域。
“这里面的每一处,也需要经验丰富的工程师,用高倍放大镜,像考古一样,扎扎实实地排查上三天三夜。”
他特意加重了“三天三夜”几个字,然后瞥了一眼生产线,冷笑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能眈误生产吗?”
这话象一盆冷水,浇在了每个人头上。
杨总工、孙科长和顾敏之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他们知道,王大卫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在这种密度下进行显微级别的检查,工作量极其巨大,时间也耗不起。
“去拿放大镜,最好的那个。”杨总工沉声下令。
肖主任声对身边的人嘀咕:
“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啊……万一找不到……”
顾敏之拿着放大镜,和孙科长一起,凑近那个“电源模块局域”,开始艰难地搜寻。
那细小的组件和焊点,在放大镜下依然显得令人眼花缭乱。
看了半晌,孙科长直起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敏之也眉头紧锁,进展缓慢。
杨总工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一旁始终沉默平静的王风:
“王风,你提出的思路,范围也缩小了。现在……有什么更快的办法能找到它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王风身上。
现场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王风脸上露出平静的微笑,伸手接过了顾敏之递过来的高倍放大镜。
他心中雪亮,自己已经凭借重生者的敏锐和前世经验,精准地锁定了可疑局域。
但如果此刻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指出,未免显得太过惊世骇俗,反而引人猜疑。
必要的“表演”,是为了让这个结果看起来更合理,也更符合一个“克苦钻研的技术新人”的身份。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风俯下身,将放大镜对准那个“电源模块局域”,开始装模作样地、极其专注地逐个视图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开头几分钟,车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他。
但十分钟过去了,王风还在那里仔细查看,没有说话。
外企工程师王大卫(david wang)率先失去了耐心,抱着骼膊,用英语对助手冷笑,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人听见:
设备处的李工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小声嘀咕:
“瞧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大海捞针就是大海捞针!装得再象,针也不会自己跳出来!”渐渐的,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声。
“到底行不行啊……”
“是不是找不到啊?”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设备处李处长沉着脸挤进人群,火冒三丈:
“胡闹!谁允许一个新人动这么精贵的设备?快停下!”
他说着就要上前制止王风。
杨总工立刻跨出一步,挡在李处长面前:“老李,是我决定的!一切责任,我杨某人承担!”
李处长又急又气,指着王风:
“老杨!你……你这是违反规定!让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瞎捣鼓,设备搞坏了谁赔?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我说了,我负责!”杨总工的声音斩钉截铁。
就在两位领导争执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