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很迟才睡,早上很早就起,回市里后又直接在杂志社从下午忙活到了晚上,再算上期间遇到的各种心理冲击,可不是身心俱疲嘛。
窝在熟悉而温暖的被子里,夏晓北认定自己绝逼能够沾枕秒睡。
然而,五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夏晓北,霍然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呆愣三秒后,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为什么会睡不着咧!明明又累又困,可是心上似缺道口子一般,空空荡荡,让人无故发慌。
偌大的卧室安静得宛若没有一丝人气,夏晓北环视了一圈,想要从中找出异常,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宋以朗往常睡的那一半位置。
若有所思地盯了半晌,夏晓北倏然躺了过去,闭上眼睛回忆某些画面,然后学着宋以朗睡觉时的姿势摆放好自己的手脚。
嗯嗯,就是这样。原来,他睡觉的姿势,这么令人舒心!
夏晓北的嘴角泛起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即翻身反趴,将自己的脸紧紧地埋在他的枕头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淡淡的檀香味,熟悉的,独特的,专属于宋以朗的味道。
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德城了吧?
从时差上算,那边该是白天。
那他正在干什么?是在酒店休息呢,还是和一堆人开会?
他之前睡得那么少,在飞机上补眠了吗?
照他的性格,就算补眠,那也只是小眯一会儿吧?
哼哼!夏晓北撇撇嘴,这样紧密的工作安排,也不怕把自己的身体累垮。
呃……不对撒,她干嘛要关心宋暴君的身体?
他累垮不是才好嘛!否则以他的小气程度,保不准从德城回来都还没原谅她呢。
嗯嗯,就应该这样!最好他病怏怏地回来!咩哈哈哈!
才在心底暗暗狂笑了两声,她顿时又觉得不对。
若是宋以朗真累病了,那到头来忙前忙后照顾他的,不还是她自己吗?而以他挑剔又龟毛的性格,她还不得被折腾死?
思及此,她蓦地觉得,还是让宋以朗健健康康的算了。
可是,他这次的气似乎生得有些大。
想想也是难怪,毕竟和命根子直接挂钩,万一憋出什么毛病,她确实罪过大了。
但是,她又真的不想承担如此大的罪名……
啊啊啊啊!所以到底该不该企盼他生病嘛!
兀自纠结的夏晓北抱着枕头捂着自己的脸,像患了癫疯痉孪的病人一般抖得花枝乱颤,却依旧没抖出个所以然来。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过去的这个礼拜,在夏晓北的眼中,被拉得无限久远。
每天都是一样的两点一线,默默地起床,例行公事地上班,疲惫地回到家,面对空无一人的大房子,仿佛喊句话都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那种孤寂聊落的感觉,就象……
就象古时候,每日忧伤地站在窗前,望眼欲穿地等待自家相公平安归来的寂寞空闺妇。
脑袋里蹦出这个比喻的瞬间,夏晓北蓦地怔忡,随即在心里狂呸。
她才没有望眼欲穿宋以朗回来呢!
见夏晓北最近总是死气沉沉如垂暮老人,宣婷终于看不过眼,约她晚上一起跨年。
夏晓北将下巴抵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回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你自己玩得开心,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听罢,宣婷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喂,你倒是说说看,你这究竟怎么了呀?春天明明还没到,你却成天一脸寂寞空虚冷。如果是需要男人滋润呢,那正好,今晚的跨年趴上,各式各款的男人都有,品种齐全,任君挑选!”
话说得很是露骨,脸皮子本就薄的夏晓北顿时面色憋红,偏生心底莫明其妙地有种被戳中痛脚的感觉,她不禁有些烦躁,音量禁不住提高了两分:“我不需要男人滋润!”
办公室里还有没下班的同事,听到这话,一时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往这边看了过来。
夏晓北更是臊得无地自容,恨恨地剜了宣婷一眼。
如若不是宣婷口没遮拦,她怎么会直接把词拿来用呢?!
宣婷吐了吐舌头,用眼神对夏晓北表示歉意,但仍忍不住劝她:“晓北,我是为你好。你的年龄可不小了,不正经谈个恋爱,小心荷尔蒙失调咯。”
夏晓北再次被她的话气得差点喷老血。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震了起来。
“晓北!你在哪呢?”
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背景还伴有十分嘈杂的人声。
辨认出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凌琳,夏晓北敛了敛情绪,答道:“在单位里,正要下班呢。”
“是吗?那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噢,没有,直接回家吧。”
闻言,凌琳立即说:“既然没有安排,那就和我们一起跨年吧!在江滨广场!你到了一号门给我打电话,我们过去接你!”
“可——”正准备拒绝,那头凌琳已然挂掉电话,夏晓北无语地怔住了。
好歹让她插句话吧,这都算什么事儿啊,她都还没答应呢!
回头,宣婷似是从漏出的声音里听到了只言片语,问夏晓北道:“所以,你是要……?”
夏晓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故意正中其怀地对她回道:“是!为了调节我的荷尔蒙,我去和大学同学一起跨年!”
……
跨年夜,全城人几乎倾巢出动,各有各自的狂欢方式。
政府为了表达与民同乐,每年都在零点时分,于视野开阔的江滨广场点放上足足半个小时的焰火。
也因此,每到这天晚上,江滨广场附近,从傍晚六点钟开始便实行交通管制,防止踩踏事件的发生。
夏晓北接完凌琳的电话,回家换身衣服再去的江滨广场。
本来距离并不算远,但一路上的交通拥挤不堪,光是赶去江滨公园附近,时间就从半个小时被硬生生拉成了近两个小时。
紧接着又因着交通管制,她又随着同她一个方向的人流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抵达约定好的一号门。
人山人海,看到的尽是一颗颗脑门,这种日子出门,简直就是活受罪。
所以其实往年,什么跨不跨年看不看焰火,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在家窝着舒服。
本以为给凌琳打完电话后,还要再等上大半天才能等到人。
结果没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便逆着人流而来,远远地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