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殷氏正在此处陪着楚岚一同玩耍。
见到楚言回来,楚岚当即便要从殷氏的怀里出来,朝着楚言伸出手,嘴里还喊出一声:“姐!”
殷氏见状也笑:“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却知道认人。你没回来时,她粘我得很,现在见着自己的姐姐回来了,就不认我这个姨母了。”
听到殷氏的话,楚岚的动作收敛些许,又抓住殷氏的一根手指:“姨,姨。”这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将殷氏和楚言都逗得前仰后合,楚言也连忙上前,将楚岚抱在怀里,逗了她一番,才与殷氏说话。
“娘,府里过年之后待客的东西,我已经命人采买了,今日徐庆将如画绣坊账面上的银子送了过来,我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的交给娘来保管,用做府里的开销。”
殷氏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毕竟如今,她从清安县来京城时身上留的银子,的确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至于谢淮每个月的俸禄,更是少得可怜,支撑府上食材的采买,都显得捉襟见肘。
只是,待看清楚楚言交给自己的银票,殷氏还是吓了一跳。
这一沓银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看厚度,少说也有十万两!
“言娘,这太多了。”殷氏的声音都有些发虚。
“娘,徐庆送来的银子,我自己留了一半,这些银票一共十万两,没给错。”楚言道。
“如今相公已是朝中官员,除夕过后,家中上门拜年的人一定不少,总要给相公做一身体面的衣服,家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从,衣裳首饰也是不能缺的,这代表着咱们状元府的脸面。”
“且来拜年之人中,若是有晚辈,随手给些压岁钱,也是需要的,您是咱们家的当家主母,这些事情都要您来操持,手中多留些银子,心里才有底气。”
殷氏心里知道,楚言说的这些都在理,可是让她平白拿儿媳妇的十万两银子,殷氏心中总觉得有些亏欠她。
看到殷氏脸上纠结犹豫的表情,楚言又道:“娘,京城的物价比咱们清安县要高,赚钱也更容易,这十万两,放在清安县,不过相当于一万两银子而已,您别有负担。”
殷氏之所以会这么不自在,自然是因为她从未经手过十万两银子这样的数额,这对于殷氏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可楚言的话实在是在理,这段时间殷氏掌管中馈,需要时常翻看府里的账目。
在清安县的集市上只要几文钱一把的青菜,到了京城,竟要几十文,等到天气冷了些,一把青菜,甚至要几两银子。
每日不可或缺的吃食都是如此,更遑论其他,就连楚言绣坊中的绣品,价格也比在清安县时,翻了不知多少倍,却依然卖得很好。
京城,叶丞相府。
一阵刺骨的寒冷,将叶澜筠冻得回神,忍不住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切,叶澜筠忍不住恍惚?她记得自己已经死在了天牢里,可是这里,分明就是八年前的丞相府。
身上的寒意和痛感提醒着她,这并不是一场梦,难道是老天都觉得她前世太过凄苦,所以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正想着,不远处一道玄色人影快步而来。
看清了来人,叶澜筠颤着声音开口:“大哥!”
可来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叶澜筠身边略过,转而将另一个被丫鬟们围着的女子抱在怀里:“依依怎么样?”
叶澜筠心中苦笑,她险些忘了,叶依依才是叶家的亲生女儿,而她,只是因着叶依依幼时被奶娘弄丢,才被抱回来养在叶家的假千金罢了。
对于叶家人,她早就不该再期待什么。
叶澜筠踉跄起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身后的声音却猛地响起。
“你害得依依落水,就想这样回去吗?”
叶澜筠转身去看,此时叶依依已经醒过来,虚弱地倚靠在大哥叶崇明的怀里,不知对大哥说了什么。
或许是这具十四岁的身体对亲情依旧有着不切实际的渴望,叶澜筠只觉得心底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微微仰头,倔强地将泪水忍住:“大哥若觉得是我害的,那就当是我吧。反正你们从不信我。”
说完,叶澜筠快步离开了荷花池。
看着叶澜筠单薄,甚至被冻得有些颤抖的背影,叶崇明不由得也有些心疼。
尽管澜筠今日做错了事,可她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的衣裙都湿透了,今日回去,恐怕会大病一场。
况且方才叶澜筠的态度,也让叶崇明心里的想法有些动摇,她转身之前那个失望透顶的眼神,让叶崇明忍不住以为,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她。
毕竟澜筠小时候是那么温柔善良,在京中更是有着才女之名,堪称京城女子的典范。
察觉到叶崇明迟疑的态度,叶依依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怨毒,随后含着泪开口:“大哥,我不怪姐姐的,以后也一定会尽量避着姐姐些,不与她起冲突,免得再叫爹娘和哥哥们为难。”
她抢了自己十四年的人生,凭什么还能得到哥哥们的心疼?这些本就该是属于自己的!
被叶依依的话拉回思绪,叶崇明对叶澜筠又生出些许不满:“不必。依依你才是叶家真正的嫡女,没必要避着她,况且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澜筠嫉妒心太重。”
“依依,你身子本就弱,这么冷的天气,你又落了水,大哥这就带你回去,让大夫好好帮你看看,免得落下病根。”
秋棠院中。
叶澜筠才回到院子里,便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还是贴身婢女寻芳听到声音从里间出来,才及时扶住她。
“小姐,您这是”看着叶澜筠浑身湿透,还打着颤的样子,寻芳忍不住一阵心疼。
“又是那个叶依依,是不是?”寻芳红着眼将叶澜筠扶到屋里,又忙在炭盆里添了些炭。
“寻芳,先别忙了,你身上还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