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暂时还不想让自己‘暴露’在这位学校一把手的视线中。
虽然他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周父周母连忙点头道:“小同学你放心,我们知道你有顾虑,绝对不会透露出来你的。”
为了方便联系,江然还和他们交换了手机号。
好在周父周母虽然是干粗活的农民,但还是会用非智能机打电话的,否则他们之间真的就只能靠漂流瓶联系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周父周母来到学校的政教处,按照江然所说的来到了甘秀东的办公室,恰好此时甘秀东就在办公室里喝茶,门是虚掩着的。
“咚咚咚——”敲门声。
“进。”
周父周母刚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一阵暖风吹来,让人身上暖洋洋的,这是因为房间中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
周父周母作为乡下的农民,进城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尤其眼前的男人气场很足,又是学校的大领导,他们愈发的拘谨,小声道:
“请问您是甘副校长吗?”
甘秀东作为官僚主义极为浓厚的领导,最不喜欢别人叫他的时候带上一个‘副’字,但他偏偏反驳不了,只能黑着脸问道: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甘秀东不认识他们,但从这俩人的穿衣打扮就能分辨出他们是学生家长,而且社会地位不高,于是气势愈发足了。
周父小声道:“甘副校长您好,我们是学生周辉的家长。”
甘秀东恍然,对于这个学生的名字,他倒不算陌生。
毕竟在学校食堂吃饭吃到医院,算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作为食堂的负责方,肯定是要特殊关注的。
甘秀东礼貌的点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坐吧。”
周父周母拘谨的不敢坐,别看他们昨天下午在学校门口骂的那么来劲,真当着领导的面,连半点气势都拿不出来了。
周母小声道:“甘副校长啊,我们想咨询一下,我们的儿子在咱们学校吃出了问题,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学校是不是得给点赔偿啊?”
甘秀东眉头微皱,沉声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的儿子住院,未必是因为学校食堂的问题,何来赔偿一说?”
眼看对方不讲理,周母顿时急了:
“领导,你说这话可不对,我们家孩子是住校生,平时连学校门都不出的,怎么可能不是学校食堂的问题?”
“那你们怎么就能保证,他们没有偷偷吃学校外面的东西?”
甘秀东声音大了几度,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周父周母张了张嘴,都有些哑口无言。
他们嘴笨,哪里能说得过甘秀东?
甘秀东夹着公文包,拿着保温杯就要离开办公室,周父周母连忙拦住了他。
好不容易才见到所谓的‘管事的’,周父周母当然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甘秀东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被俩人如此的‘胡搅蛮缠’,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他强压着怒气沉声道:
“我说了,你们儿子中毒的事和学校没有关系。”
周母大声嚷嚷道:“你们学校这是明摆着推卸责任!你们要是不拿出个说法,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周父也帮腔道:“对!不走了!”
甘秀东失去了和俩人交谈的欲望,丢下一句随便你后就离开了,只剩下这对无助的夫妻站在政教处的长廊中,不知所措。
半晌后,周父呐呐道:“怎么办?”
周母咬了咬牙,略显沧桑的脸上有种中年妇女的狠劲儿:“等着他,这件事不说清楚就不走了!”
甘秀东下午回到政教处时,看到这俩人还在政教处楼下的公共长椅上坐着,每人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啃。
甘秀东低下头快步走过,但眼尖的周母注意到了他,连忙走了上来:
“甘副校长,甘副校长!”
甘秀东心中暗骂一句,无奈的转过身,道:
“我说了,你们儿子的事和学校无关,你们老在这里防碍我干什么?我有自己的正事要干啊!”
周母着急的道:“可是我儿子就是吃学校食堂才吃出来问题的啊!”
“有证据吗?”
甘秀东直截了当的道:“如果你们能拿的出证据,我立刻代表学校对你们进行赔偿,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就请离开学校。”
“我们就不走!”
“不走是吧?行,既然你们这么胡搅蛮缠,那就别怪我叫保安了。”
甘秀东或许是觉得这个威胁的力度太小了,又补充道:“另外,你们是不是不想让你们儿子高考和毕业了?”
涉及到儿子的学业问题,周父周母果然怂了。
他们只有周辉一个儿子,在这个教育日益重要、即将全民普及的时代,要是周辉连高考都不能参加、没有大学上,他们真的会崩溃。
“甘副校长,您别生气,我们这就离开”
周父周母连连道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甘秀东不屑的冷笑一声。
他回到办公室,没过多久,高二的一位班主任来到了他面前,躬敬的道:
“甘校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辉是你们班的吧?”
“是的,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学校了,据说还在医院里躺着。”
这名班主任试探着道:“学校要不要派出几名代表去探望一下他啊?毕竟是吃学校食堂才吃出来问题的。”
“探望什么探望?再说了,谁告诉你他是吃学校食堂吃出的问题?”
甘秀东冷冷的道,他的态度把这名班主任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来,学校食堂一直是这名铁血手腕的副校长负责的
“以后不要在办公室胡说八道,知道吗?”
“是,甘校长,我知道了。”
甘秀东的神色这才略有缓和,他沉声道:“告诉这个学生,最近几个月不用来学校了。”
班主任心中一凛,这是要彻底抹除这个学生的痕迹啊
他的心中有些悲哀,更有些同情周辉,毕竟这个老实巴交的学生什么都没有做错,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闷闷的答应一声,随后离开了政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