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柱摇头晃脑的道:“我没拼搏过,我妈也对我没有期盼,至于学校我交学费了,所以我对得起任何人。”
真他妈天才江然嘴角微微抽动。
他记得高三那年,家里出了些事,很穷,学费到高考结束后才堪堪补上。
大学也是,每年都在申请国家的助学贷款,这也导致他刚毕业,就背上了上万的债务。
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依然省吃俭用,甚至用各种借口向家里要生活费,给陶诗婷买礼物
“还好最后逆袭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脸去面对家里人”
江然心中暗叹,当年自己真是蠢的一逼。
林兆华还在滔滔不绝:
“距离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为了检验你们这一个月学的怎么样、在不在状态,我和各科老师决定在一周后进行一次摸底考试!”
台下齐刷刷发出了啊?的声音。
像温稚等常年霸榜的学神们没有波动,她们是真金,不怕火炼;
像张成柱等彻底摆烂的学渣们满脸兴奋,毕竟考试写完解字就能趴桌上睡觉,比上课要轻松得多;
最痛苦的就是夹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的那批;既没有学霸的实力,又躺不平,每次考试对他们来说都是精神上的折磨。
张成柱戳了戳江然的骼膊肘,嘿嘿笑道:“英语和文综管的不严,到时候咱们可以去附近的商品大世界逛逛,听说那里新开几家手工艺店,每天都能吸引很多女生,兴许能来一场刺激的艳遇”
还没开考,这厮便规划起溜到哪儿玩去了。
“我不去,我要考试。”
江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张成柱愣了愣。
“你准备前一天通宵,考试补觉?”
当张成柱得知同桌不是打算疯狂补觉,而是想认真做试卷时,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傻逼疯了。
“你丫连一天书都没翻过,全班唯一能和我竞争倒数第一的选手,你还考上试了?你是有多无聊、多想不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张成柱听的一愣一愣的:“说什么玩意呢?借我两块钱。”
“滚一边去,没有。”
为了给陶诗婷买礼物,江然把所有的积蓄都掏出来,连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即使想抽烟,也是向校外那帮没考上高中的混混要,他们整天帮别人打架,能收点散烟当好处。
宣布完一周后摸底考试的事,林兆华便匆匆离开了。
不是学生照看不起,而是办公室泡枸杞更有性价比。
班里顿时阵阵哀嚎。
“完蛋了完蛋了,我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地理都还没复习,这次肯定考砸了!”
“这和没学过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在心里努力过。”
“老唯心主义了。”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做我的梦想”
“难听死了,你唱你妈呢”
成绩中不溜秋的学生们一边谈论和抱怨,一边偷瞄附近值得在意的异性。
被注意到的会悄悄挺直腰板,不经意间‘抱怨’自己最擅长的那门学科估计只能考一百多分,没被注意到的则偷偷加大音量,试图收获存在感。
青春期的男男女女,感情就象是含羞草,一碰就会合上,久了无人问津,便又会寂寞的张开,周而复始。
望着鬼哭狼嚎的同学们,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荷尔蒙气息,江然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
青春,真好!
或许是担心被江然这个‘瘟神’缠上,放学的铃声刚响,温稚就急匆匆的背着洗到掉色的帆布单肩包,一溜小跑窜出了班级。
江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太过在意。
好饭不怕晚,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
放学回家的路上,江然顺道去了首饰店一趟,想把蝴蝶项炼退掉。
当得知只能退一半的价钱时,他收起项炼扭头就走。
离柜一天亏损一半,这特么比股票还黑!
只要不卖,那就不亏!
张成柱惋惜的直摇头,要是能换二百多块钱,他能直接在游戏厅里住上三天三夜!
2006年,网吧文化还没兴起,大部分初高中生的娱乐活动都是去烟雾缭绕的游戏厅玩老虎机,运气好了还能挣包烟钱。
“咱们去打会台球吧,那个便宜!”
张成柱兴致勃勃的道,他每天想的不是吃就是玩。
学习?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的。
“不去,”江然一口回绝了他。
“我请你!”张成柱咬咬牙,说出了最能代表男人之间情谊的三个字。
江然诧异的看着他:“你哪来的钱?”
张成柱嘿嘿一笑,从裤兜里翻出两个钢镚:“今天中午少吃两个包子,攒下来的。”
“牛逼。”
江然竖起大拇指,张成柱是典型的大胃袋,让他少吃几口饭,基本等于要他命了。
“主要是食堂的饭太特么难吃了,包子都是馊的,我差点吃吐了,十多个打饭窗口没一个把我们当人的”
“行了行了,别逼逼了,你请我也不去。”
张成柱双眼瞪的滚圆:“咋的,你活不过明天了?”
“滚一边去,我要回家看我爹妈。”
前世江然忙于工作,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看二老几次,如今重生回来,不先回家瞧瞧爹妈实在是说不过去。
张成柱还是没明白:“你以前不是宁愿在马路牙子上坐着,都不愿意回家待着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然背对着他摆摆手:“你不懂,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张成柱愣愣的看着好友略微纤瘦的背影,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心中装的不止有逼,还有故事。
直到他走的越来越远,张成柱才反应过来:“你丫比我还小一岁,装鸡毛呢?”
“妈!我回来了!”
树荫遍布的老小区,地上积了半层的泛黄的枯叶。站在破旧的铁门前,江然扯着嗓子喊道。
虽然是重生后第一次回家,但竟完全没有疏离感,或许这就是家的魅力吧。
随着嘎吱一声脆响,门开了,戚梅女士腰间系着印着‘太太鸡精’的围裙,右手抄着锅铲,一脸不耐烦的道:
“说了多少次了?出门要拿钥匙!哪天我和你爸要是不在家,你是不是打算叫魂似的喊一晚上啊?”
看着老妈脸上消失的皱纹,江然心中突然有些恍惚。
仿佛他从来都没有重生过,而前世所有的经历,都不过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