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摆了摆手:
“薛老板,他们不过是一群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罢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眼神中闪铄着瑞智的光芒。
“哈哈……说得也是。”
薛金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周海洋有趋吉避凶的算卦本事。
要是认真起来,刚刚那几个不入流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周海洋的对手?
他放下心来,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周海洋面带歉意,诚恳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三位老板。今天因为我的一点私事,眈误了你们的时间,还扫了你们的兴致。”
三位老板自然毫不在意这点时间的消磨。
之前钓获的那批马鲛鱼,早已让此行物超所值。
薛金银揉了揉依旧发酸的右臂,脸上却堆满了畅快的笑意。
他转向周海洋,用一种带着怂恿又充满期待的语气打趣道:
“海洋兄弟,你要是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再显显神通,帮我们寻条大家伙,让我们也过过遛大鱼的瘾。”
“不来条百八十斤的,总觉得多少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他说着,还夸张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哈哈哈……”
一旁的钱丰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先给薛金银和马永胜各递了一支,最后才自己叼上一支。
伴随着“啪嗒”一声清脆的金属翻盖声,他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烟雾随着话语缓缓吐出:
“老薛啊,你这不是存心给海洋兄弟出难题嘛!”
“咱们这可是在近海转悠,不是那远洋深海,哪能随处都是百八十斤的巨物等着你?”
“能碰上上午那群马鲛,已经是撞大运了。做人么,不要那么贪心!”
马永胜也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接口道:“就是这话。方才那十来斤的马鲛鱼发力冲撞,咱们几个轮流上阵,都感觉有些吃力。”
“你还想着百八十斤的?!真要是遇上那种级别的家伙,别说你我这把年纪,就算年轻十来岁,也得掂量掂量手里的家什够不够结实,有没有那份体力跟它周旋到底。”
他回想起刚才与马鲛鱼角力时,鱼线切割海水发出的尖锐嘶鸣,以及竿身传来的那股沉猛力道,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薛金银却是不以为意。
他拍了拍自己那已微微隆起的肚腩,信心满满地反驳:
“怕什么!只要鱼肯咬钩,总有办法把它弄上来。钓鱼么,讲究的就是个耐心。慢慢遛,耗尽它的力气便是。乐趣全在里面了!”
“你们可别小看我老薛,年轻时在码头上扛包,两百斤的麻袋我扛起来就走,这身力气底子还在呢!”
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找回几分当年的雄风。
那模样引得钱丰和马永胜又是一阵低笑。
“我尽力试试看,但几位老板可千万别抱太大希望。”
周海洋听着他们的调侃,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有些无奈。
近海作业,他比谁都清楚,那种动辄百斤的巨物是何等罕见。
他出海这些日子,凭借着自己那不能为外人道的“本事”,收获的鱼获也不算少了。
但真正称得上“大家伙”的,除了那次意外遭遇,价值不菲的大黄鱼群,便再无缘得见。
那大黄鱼虽贵,个头却远未达到薛金银所说的标准。
他不再多言,转身对一直安静守在驾驶位的张小凤吩咐道:
“小凤,你来控船。今天海况好,风平浪静的,你尽量往水深一些的地方开,我仔细看看,能不能撞撞大运。”
“好嘞,海洋哥。”
张小凤清脆地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她利落地起身,走向舵轮,动作熟练地起锚、发动引擎。
伴随着柴油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声,渔船再次划开平静的海面,昂首向前。
见船已开动,薛金银象是变戏法似的,从他那个鼓鼓囊囊的渔具包里掏出一副用硬纸盒装着的扑克牌,大声吆喝起来:
“来来来,干等着也是闲着,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斗两把地主!”
他边说边麻利地拆开包装,将牌倒在擦干的饵料箱盖上,双手灵活地洗着牌。
“哈哈哈……老薛你啊,准备得可真够周全的,出海钓鱼还惦记着这个。”
钱丰看到这一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接过薛金银递来的一份牌,熟练地将牌理得整整齐齐。
“那当然,这叫有备无患。”
薛金银一脸得意,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谋划。
“有海洋兄弟这位海龙王亲自做向导,我就知道今天肯定闲不着,鱼获少不了。”
“可钓鱼这活儿,尤其是碰上大家伙,那可是体力活。要是连续搏杀一整天,我这骼膊还要不要了?”
“所以嘛,带副牌,适当娱乐一下,劳逸结合,这叫有先见之明。”
他得意地眨眨眼,顺手将几个平时用来坐的小马扎在甲板阴凉处摆开。
“你对海洋兄弟这信心,真是没得说了。”
马永胜哭笑不得地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此刻他的骼膊确实也因为上午的奋战而有些酸软,能趁机休息一下正合他意。
于是,他笑着招呼周海洋和正在整理钓具的胖子:“海洋兄弟,胖子,别忙活了,一起来玩两把?”
周海洋笑着摆了摆手,婉拒道:“你们玩吧,让胖子和张经理陪你们。我去船头盯着点。”
“万一真运气好,碰到了大家伙,我也好第一时间叫你们。”
说完,他顺手拎起一个矮木凳,走到渔船最前端的尖削处坐下。
渔船破开蔚蓝的海水,犁出一道洁白的浪迹。
周海洋迎着略带腥咸的海风,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缓缓扫过周围起伏的海面。
阳光在水面上碎成万千金鳞,随着波浪荡漾,有些晃眼。
他时不时抬起手掌,遮挡在眉骨上方搭起帐篷,以便看得更远、更清淅。
海天之间,偶尔有海鸥掠过,发出清亮的鸣叫。
然而,在他的“视野”里,海面之下虽然点缀着不少代表着生命迹象的红色光点,但大多黯淡微弱。
显然都是些寻常货色,没能激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他的目标,是那种能让人心跳加速,炽烈如炬的红色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