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藕肠可是个细致活儿,谁给的呀?”
“看看人家海洋,走个亲戚都能带回这么多好东西!”
周海洋一边笑着应酬,一边慢慢把车往家开。
好不容易打发掉了这些热情的多邻,才顺利地把摩托车骑回了自家院门口。
带回来的藕肠、菱角、小龙虾、红薯和桃子,细心的二姐周雨燕都已经提前分好了三份,各自用网兜或篮子装着。
周海洋让周潇潇他们把属于爸妈和大哥的那两份拎回去,顺便给爸妈带个话,说二姐他们一家准备中秋节过来团聚。
“三哥三嫂,那这些东西我们先拿回去了。”周潇潇说道。
“青青,走,跟小姑到我们那儿玩去,晚上就在那边吃饭。”
周琳琳和周安安也不忘喊上青青。
周青青抬头看看爸爸,见周海洋点头,便高兴地跟着小姑和堂兄妹们走了。
周海洋也不担心,村里孩子都野惯了,认路得很。
刚把自家的那份东西搬进屋里放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胖子周军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海洋哥!海洋哥你可回来了!”
周海洋迎出去一看,果然是周军,跑得满头大汗,脸上带着焦急和愤懑。
周海洋有些惊讶地问:“胖子?你没出海吗?”
他去二姐家之前,就把船钥匙交给张小凤保管了,嘱咐她和周军两人照常出海,挣多挣少都是他们自己的,也算是个进项。
没想到这才下午五点不到,胖子居然就在村里了。
“艹!别提了!”
胖子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也顾不上客气,冲到院里的水缸边,拿起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然后用袖子一抹嘴,这才喘着粗气说:
“海洋哥,你走亲戚这两天,出事了!张朝东那老王八蛋的三个儿子回来了!”
“恩?”
周海洋眉头一皱。
张朝东的儿子回来他并不意外,算算时间,他们出海也有一阵子了。
“他们有多少人?对你们做了什么?没动手打人吧?”
这是周海洋最关心的,生怕张小凤和周军吃了亏。
胖子一脸郁闷,又带着几分恶心地说:“真要是动手打一架,那倒好了!老子豁出去跟他们干一场!”
“可……可老子万万没想到,张朝东那一家子缺德带冒烟的,他们……他们居然往咱们船上泼粪!”
“你说什么?!泼粪?”
周海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找茬,而是极尽侮辱之能事了。
“对啊!就是大粪!又臭又脏!”胖子气得直跺脚,“不过海洋哥你放心,昨晚我跟小凤妹子忍着恶心,连夜打水把船里里外外都冲洗干净了。现在还闻得见消毒水味呢!”
“这特么是洗没洗干净的事儿吗?”周海洋强压着火气,声音低沉,“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
胖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开始讲述:
“张朝东三个儿子,三条二十米长的大船,再加之张朝东自己那条破船,一共四条船!”
“前天下午我们刚下完网,他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从四个方向把我们那条小船给围住了。”
“前后左右堵得严严实实,我们的船根本动不了!”
“然后,张朝东和他那三个儿子,就坐在他们自家的船甲板上,指着我们骂骂咧咧。”
“说什么我们抢了他们家的财路,骂得可难听了。”
“骂也就骂了,他们竟然还用粪瓢从他们船上准备好的粪桶里,一瓢一瓢地往咱们船上泼!那个臭啊……想起来都反胃!”
“我就算了,皮厚肉糙,可小凤妹子再怎么说,也是张朝东的亲侄女啊!”
“可那老东西和他三个儿子根本不管这些。”
“说什么小凤妹子骼膊肘往外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骂得尤其狠,大粪也专门往她站的地方泼……简直不是人!”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怕小凤妹子被气出个好歹,或者被粪水泼到生病,赶紧拉着她躲进了驾驶舱,把门窗都关死了。”
“昨天下午就被他们这么堵着骂了一下午,泼了一下午。”
“今天……今天我看这架势,干脆就没敢再出海,去了也是白受气。”
周海洋听着胖子的描述,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
这张朝东,真是欺人太甚!
当时就是自己不在船上,否则哪能容他们如此嚣张跋扈?
“你……”
沉玉玲在旁边把事情听了个全,本来想叮嘱周海洋千万别冲动打架。
但一想到张朝东父子对张小凤一个姑娘家都能做出泼粪这种极端侮辱人的事情,后半句劝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剩下满心的气愤和担忧。
她尤豫了一下,说道:“我……我还是先去小凤家看看她吧!这姑娘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说着,沉玉玲转身进屋,拿了些从二姐家带回来的桃子、菱角等吃的,用篮子装了,急匆匆地出门往张小凤家去了。
周海洋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他本能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去张家沟,找张朝东那老混蛋算帐。
但转念一想,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单枪匹马跑去,未必能占到便宜,反而可能把事情闹得更大,不好收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这事是在海上发生的,那就在海上解决!
等明天出海,再见机行事。
“还有个事儿差点忘了……”
周海洋忽然一拍脑门,对胖子说道:
“薛老板,就是薛金银,前两天跟我约好了,说明天要带个朋友乘咱们的船去海钓,体验体验。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啊?明天海钓?”胖子一听,惊得直接从石凳上跳了起来,连连摆手:
“海洋哥!这……这时间能跟薛老板商量一下,换个日子吗?”
“以张朝东家那睚眦必报的德行,明天肯定还会来围堵咱们!”
“这特么要是把他们泼粪那套,淋到薛老板和他朋友身上了,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胖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薛金银可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客户,关系处得也不错。
有这层关系在,他们捕的鱼获从来都不愁卖,而且价格也公道。
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薛老板这样的贵客受了如此大的侮辱,那以后这生意恐怕就没法做了,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可要是……
周海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胖子偶然间瞥见,明明大热的天,竟然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