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这蓝发少女还在埋头苦干的时候，朝一旁侍立的女侍使了个眼色。
女侍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盘子彻底空了，但新的点心却迟迟没有端上来，瑟蒂娜一脸不解的抬起头，嘴巴还在动着。
雪莉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笑容，声音轻柔。
“这位可爱的小阁下，十分抱歉，您……您的用餐速度有些太快了，厨房准备新的甜点还需要一些时间，请您稍微等一等，好吗？”
瑟蒂娜舔了舔嘴角的饼干碎屑，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
好吃！
那蜜渍雪松子的味道，隐约勾起了记忆深处某种模糊的感觉。
饼干也是热乎乎的，酥酥脆脆……
不知道卡伊诺斯那边谈得怎么样了？会不会有麻烦呀？
雪莉见她终于停下，立刻抓住机会，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恭维，不会让人显得冒昧。
“这位小‘阁下’，不知道您和那位强大的法师阁下是从哪里来的呢？您的头发真是漂亮极了，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雪原的古老传说里，象您这样深蓝色的头发，可是非常高贵的像征呢。”
她紧紧盯着瑟蒂娜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瑟蒂娜一边看着她，一边打了个带着饼干和松子味的饱嗝，随后双手抱起旁边那杯带着冰沙的莓果果汁灌了几口，这才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一本正经。
“恩，高贵。”
雪莉：“……”
就这？！没了？！
你好歹展开说说啊小祖宗！
她嘴角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试图拉近关系。
“小阁下真是天真烂漫，惹人喜爱。不知您和那位‘劫’大人来我们冰原，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办吗？或许我们银月冰宫能提供一些帮助。”
瑟蒂娜歪着头，眨巴着湛蓝色的大眼睛，仿佛在努力理解她的话，然后恍然大悟般说道。
“来找亮晶晶！”
雪莉眼睛一亮：“亮晶晶？是指……宝石，还是特殊的冰晶矿？”
瑟蒂娜用力点头，小手比划着名。
“恩……这么大的。”
雪莉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这对话根本进行不下去！
她强忍着心里的火气，努力让声音保持温柔：“那……小阁下对刚才提到的‘圣鸟一族’感兴趣吗？我听说，阁下在酒馆的时候，有问到那座冰山……”
瑟蒂娜听到“圣鸟一族”，喝果汁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小脸，一脸痴呆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恩，鸟。”
……
雪莉在桌下的手死死握紧，甚至有些颤斗，她感觉自己多年的外交修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小丫头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装傻的天才！
就在雪莉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问题时，瑟蒂娜的脑海里响起了卡伊诺斯平静的意念传音：“撑不住了？”
瑟蒂娜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刻用意识哀嚎回去。
“撑不住了！救救！这只狐狸老是问我问题！”
“恩。”
---
内殿之中，卡伊诺斯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对面仍在等待他答复的银霜，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领主的好意老夫明白。关于冰山之事……再考虑片刻。小妹年幼，离我太久或许会不习惯。”
银霜正说到关键处，被打断有些不悦，但听到他会考虑，脸上顿时又浮现出笑容。
“自然，阁下请便。吾会吩咐雪莉会招待好你们的。”
卡伊诺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起身便朝着偏厅方向走去。
银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闪铄，随后也优雅的站起身跟了上去。
——
偏厅内，雪莉还在试图撬开瑟蒂娜的“壳”，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她一回头，看见卡伊诺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银霜领主，立刻收敛了神色，躬身行礼。
“陛下，法师阁下。”
瑟蒂娜一看到卡伊诺斯，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把小脸埋在他衣袖里，闷声闷气的抱怨道。
“你怎么才来！这里的点心还不错，就是等新的等好久……”
卡伊诺斯拍了拍她的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桌面和面色有些僵硬的雪莉，对银霜说道。
“我们先行告辞。关于合作之事，明日再说吧。”
银霜的目光在瑟蒂娜那头罕见的深蓝色长发和精致却带着稚气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笑容不变。
“也好，雪莉，为劫阁下和这位小阁下安排最好的客院休息。”
“是，陛下。”
看着卡伊诺斯牵着瑟蒂娜离开的背影，银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雪莉走上前，低声道：“陛下，您也注意到了？那女孩的头发颜色……”
银霜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恩，深蓝发色，湛蓝瞳孔……与吾幼时曾亲眼见过的最后一位冰霜圣鸟公主有几分神似。”
雪莉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分析和否定。
“属下起初也有所怀疑，但接触下来……陛下，这小女孩行为跳脱，言语天真，甚至可以说毫无礼仪素养可言。与传说中高贵优雅又强大的圣鸟一族形象相差太大，更何况是那位小公主。”
银霜眼中还是有几分疑虑，雪莉继续说道。
“陛下，那场灾变之后，圣鸟族确认全族复灭，数百年间从未有过任何血脉现世的传闻。属下认为应该只是巧合，或许是其他大陆里某种拥有类似外表特征的其他种族。”
银霜沉吟片刻，最终摆了摆手。
“或许吧。她身边那位叫‘劫’的男子是关键。务必招待好他们，明日本王要听到他明确的答复。”
“是。”
——
另一边，雪莉为卡伊诺斯和瑟蒂娜安排的客院十分奢华舒适，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指示，各种精致的点心和美食像不要钱一样送入房间，瞬间就堆满了一整个长桌。
瑟蒂娜欢呼一声，立刻扑了过去，继续她伟大的“吃货”事业，仿佛要把刚才在偏厅还没吃完的份都补回来。
卡伊诺斯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外面冰原上那片漂亮的雪景。
银霜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借他之手取得圣鸟族遗留的宝箱。
而埃索斯分析出的“圣物级”冰元素之力，也确实是他此行的首要目标。
两者目标看似都在那座死亡冰山，但过程绝不会轻松。
那混乱的能量风暴，银霜不愿提及的“灾变”原因，以及另外那一位还没有出现的巫师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