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格此刻完全被感激和对方不计回报的“高尚品德”所感染。
“是!阁下您说得对!”
霍斯格点了点头,让艾莉娅一个女人为了这种事情忙碌,确实是他作为丈夫,也是作为领主的失职。
“等我处理好边境的后续,一定立刻赶回去好好照顾那些领民。这并不防碍我依旧为大人……”
霍斯格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聊了半天,竟然连恩人的名字都忘了问。
“可否知道阁下的尊名?”
……
黑发男子沉默了两秒,随后轻声说道。
“劫。
“劫大人,我是真的想要报答您的恩情,请允许我……”
卡伊诺斯看了霍斯格一眼,主要是怕他待会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于是先行一步打断。
“坐回去。待会老夫要割开你的伤口,让断掉的经脉与重塑出的新肢重新对接生长,会有点痛。”
霍斯格立刻起身坐回床上,一脸“尽管放马过来”的坚毅模样。
“放心吧,劫大人,我能承受的,只要能再拥有左手……”
“所以,想好了吗?你要什么型状的新肢?”
霍斯格沉默一会,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不,不用了,阁下。如果可以……就跟以前一样,一个普通的手臂就好。”
这次轮到卡伊诺斯愣住了。
???
这莽夫脑子里在想什么?白给的强化都不要?
他微微皱眉:“不用怕麻烦老夫,顺手罢了。”
卡伊诺斯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他准备的满满一袋魔核,各种元素种类都有。
不过他绝得最满意的还是这个火蜥蜴首领的魔核和掉落的鳞片。
如果把它们融合进去,这新创造出的手臂不仅拥有红色的鳞片,能抵挡大多物理伤害,免疫火系魔法伤害。
主打一个“人走手还在,一手传三代。”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捏个混合型,奈何找到的材料构架上只能融合一种。
或许是这个大陆的资源太有限了,阻挡他这个新造物神发挥了。
卡伊诺斯刚想开始推销,霍斯格便说话了。
“想。但是……”
他挠了挠那头乱糟糟的深棕色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劫大人……如果我手臂突然变得花花绿绿或者硬得跟石头一样,要是回去了,我怕吓着我那可爱的儿子。”
“而且他刚两岁多,正是对什么都好奇,会乱摸乱抓的年纪……”
(胡说!污蔑!他诽谤我啊!)
卡伊诺斯很想为自己辩解,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就算他不害怕,我平日大大咧咧的,一个不注意给他小手硌疼了也不好。”
“还有我的夫人……她要是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靠过来,碰到个冷冰冰或者带刺的手臂肯定会被吓一跳,还会冻着或者刺伤她。而且,我要是用奇怪的手臂,回去还得和她解释,我怕她偷偷难过……”
霍斯格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那些锁碎事。
卡伊诺斯沉默的听着。
啧,怎么感觉手上这袋魔核,忽然就有点烫手了?
……
就为了这种听起来如此儿戏的理由?
怕硌着儿子小手?怕夫人难过?
卡伊诺斯活了百万年,前数十万年在世间也算见过听过无数道侣反目,师徒相残的故事。
连血脉相连的家人会为了一部功法,一件法宝争得你死我活。
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因为这种“小事”,而放弃一份或许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拥有的强大力量。
他看着霍斯格那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辈子啥也不求”的傻样子,内心生起一种无力感。
怒其不争,哀其不抢。
这个一根筋的傻子……上好的机遇明明都摆在眼前了。
“随你。”
卡伊诺斯最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将那块他觉得最适合霍斯格的魔核随手丢回袋子里。
多馀老夫白准备半天……算了,留着炼器。
随后卡伊诺斯背过身开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和闪铄着各色光芒的材料。
瑟蒂娜从他领口探出个小脑袋,看着霍斯格,小声的“啾”了几声。
(我说,要是剩馀材料能试着给我做一个嘛?)
卡伊诺斯举起手指轻轻弹在它脑门上,把它摁了回去,然后用意念回复。
“老夫说了,在领地和在其他人面前现身里,你只能选一个。还有,不是老夫不给你做,是你现在的魂太虚弱,承受不了。”
瑟蒂娜委屈巴巴的缩回衣领深处,只留下一串模糊的啾声抗议。
卡伊诺斯不再理会它,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材料上。
准备完毕,他指尖凝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随后对霍斯格说道。
“躺好闭眼。过程再痛也得忍着,意识如果不清醒,重塑的手臂很快就会萎缩。”
卡伊诺斯抬起手,一道白光落下。
霍斯格左肩断口处,那伤痂带着极薄的一层萎缩的皮肉脱落在地。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伤口反而是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卡伊诺斯从收纳袋里拿出那根用来塑造骨骼的古老圣树树枝。
咳,虽然得到这个树枝的手段,不是很道德。
在某个国家的古老精灵森林里,卡伊诺斯趁着夜黑折完就驾着风团溜了。
埃索斯告诉他,在这个森林的精灵族传说里,居住在这的初代精灵便是由这个古老圣树孕育出的。
这个古树是精灵眼中的母亲,树枝则是母亲的头发,“头发”越是旺盛,说明母亲越庇佑他们。
为此,行事向来(自认)讲究的道祖宝宝,还特意留了张“借条”挂在树上。怕他们看不见,用的还是超大号纸张。
不过卡伊诺斯还不知道,在他离开不久后,那座森林就下了一场大雨,那纸条早就被打湿了。
字迹没有也就算了,纸张也成了纸糊,牢牢糊在了树皮上。
所以他这个行为在那些精灵看来,不亚于半夜趁他们睡着,薅了他们母亲一把头发,并且还往上吐了一块黏了吧唧的口香糖。
也因此跟那国家的古老精灵们结下了一段“孽缘”(liang zi),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骨骼创造结束,卡伊诺斯拿出药水倒在上面,一脸专注的给它创造经脉和肌肉。
下一秒,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和刺痛感在霍斯格大脑中爆发开来。
那不是单纯的皮肉痛,更象是无数细小的根须强行钻入血肉,与之前断裂的神经和萎缩的血管重新连接生长的感觉。
霍斯格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右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紧紧咬住牙关,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卡伊诺斯全神贯注,手法快得带出了残影。
各种研磨好的药粉被法力包裹着送入伤口,霍斯格的左手在一层又一层剧痛的叠加下,血肉逐渐饱满,轮廓也慢慢变得清淅。
嗯……经脉连接比预想的要顺利,霍斯格比他想象中要强,本来还怕他坚持不下去,给他准备了镇定安神的丹药。
不过既然他能坚持,这丹药也没有必要再给。
因为只有在极致的痛楚刺激下,新生的经脉才会被最大程度的激活。
到时候这个左臂的力量,怕是能达到断臂之前力量的两倍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