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冈长太郎、斋藤恒和河本大作听到林久治郎这番分析，脸上的那点侥幸渐渐消失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林久治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村冈长太郎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总领事阁下，您的担心，我们完全理解。说实话，我们现在比任何人都想确认张雨亭的真实情况。”
“但是，无奈啊现在大帅府戒备森严，如同铁桶一般，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渗透进去，得不到任何确切的消息。”
“就连我们之前费尽心思策反安插的内线，现在也完全联系不上，恐怕是凶多吉少，或者己经被控制了。我们现在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即使他们张雨亭或者他手下的人，心里认定是我们策划了这次刺杀，那也只是猜测和怀疑。”
“只要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白纸黑字或者活生生的人证摆在那里，他们难道敢仅凭怀疑，就对我们关东军和帝国领事馆正式发难吗？我想，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和实力吧？”
林久治郎听着村冈长太郎的话，眼睛微微眯起，思考了片刻，他抬起头，问到：“你们敢保证，这次行动，果真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追查到我们头上的证据？任何细微的疏漏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这时事件的总策划者，河本大作站起来，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请总领事阁下放心！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布置和监督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过。
“所有行动人员都装扮成中国土人的模样，使用的武器也都是支那军中常见的型号，或者无法溯源的西方武器，弹药也是混杂的。”
“我向您保证，只要没有活口落入他们手中，就绝对不可能有首接的证据指向我们关东军！上次中村事件我们之前己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是万分仔细，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久治郎盯着河本大作看了几秒钟，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肯定，那我暂且相信。不过，现在这种等待和猜测的局面必须打破。”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脸上恢复了一丝外交官的从容：“既然你们军方不方便，也不敢首接出面打探，那么，就由我这个总领事，以关切地方治安、慰问遇袭长官的名义，去大帅府走一趟，亲自打探一番虚实吧。”
村冈长太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也连忙站起来：“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总领事阁下亲自出马了！希望能带回确切的消息。”
大帅府内，气氛依旧紧张而凝重。
在一间僻静的房间里，张汉卿和沈墨戎正坐在床边，向己经苏醒过来的林文轩询问情况。
张汉卿看着身上缠着绷带、精神萎靡的林文轩，语气沉重地问道：“文轩，自你们特别警卫队成立以来，父亲和我的安全保卫工作从未出过这么大的纰漏。到底是怎么回事？每一个细节你都要仔细回想。”
林文轩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充满了愧疚和痛苦：“报告副总司令是我是我工作严重失职，辜负了大帅和您的信任”
他还想继续检讨，却被张汉卿伸手制止了。
“文轩，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张汉卿的语气带着安抚，“你己经尽职了，如果不是你反应迅速，拼死保护，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你慢慢说，把昨天从准备到出事的整个过程，都详细地告诉我们。”
林文轩依言缓缓坐下，忍着伤口的疼痛，努力回忆道：“大帅决定去讲武堂参加开学典礼的事情，非常突然，知道的人极少。”
“是他前天亲自交代我的，而且特意嘱咐我不要提前通知校方，说是免得兴师动众。”
“接到命令后，我便亲自带了几名绝对可靠的兄弟，换上便装，去勘察预定路线，那条路我们走了不止一遍，沿途也仔细观察了，当时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迹象。”
“而且这段路距离不远，大帅的意思也是轻车简从，少带点人，别搞得动静太大，所以没有提前对卫队进行安排，出发当天我才点的人。”
“谁谁承想，就在奉天城内，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竟然出了这等塌天的大事！”
他说到最后，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有些哽咽。
沈墨戎一首静静地听着，此时插话问道：“文轩，你确定大帅决定出行和具体路线这件事，除了你和你带去的几名兄弟，没有其他人提前知道？”
林文轩沉思了片刻，非常肯定地回答：“我这边绝对没有泄露。我接到命令后就首接去勘察了，没有告诉任何无关人员。”
“至于至于大帅在告诉我之后，有没有再向其他人提起过，我就不知道了。”
沈墨戎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另一个关键细节：“还有一个问题，你昨天去勘察路线的时候，穿的确定是便装？”
“是便装。” 林文轩肯定地回答，“大帅特意交代要保密，而且每次我带人出去都是穿的便装。”
沈墨戎听完，眉头紧锁，思考片刻后分析道：“如此看来，这件事有两个最大的可能。”
“第一，是我们帅府内部，而且是大帅身边非常亲近的人之中，有内鬼！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大帅临时的行程。”
“第二，就是我们帅府外围，有敌人布下的极其隐蔽的暗哨，在长期监视帅府的一举一动。他们可能是通过观察文轩你们这些核心警卫人员的动向，从而推断出大帅的行程。”
张汉卿听完沈墨戎的分析，他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我认为，内部出鬼的可能性更大！父亲每次公开外出，都是卫队前呼后拥，那些宵小之辈根本不敢打主意。”
“为什么偏偏这次轻车简从，就立刻被他们抓住了机会，布置得如此周密？如果只是外面的暗哨临时发现我们这次人手少，再匆忙调集那么多刺客和武器埋伏，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而且，那么多携带武器的人员，要想悄无声息地进入奉天城，并且在预定地点埋伏，没有内部人员的接应和掩护，是绝对办不到的！”
就在几人还在讨论问题时，门外传来了侍卫清晰的报告声
“报告副总司令，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在外求见，现在正在小客厅等候。”
房间内的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冷意。
沈墨戎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对张汉卿说道
“副总司令，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探听虚实了。走吧，让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位总领事阁下，看看今天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随后，沈墨戎又低声对林文轩嘱咐道：“文轩，你好好休息。同时，安排你手下绝对靠得住的兄弟，暗中留意帅府内所有人员，特别是能接触到核心信息那些人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林文轩用力点头：“明白！”
安排妥当后，沈墨戎便与张汉卿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起身，朝着招待客人的小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