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流河防线在郭军不顾一切的猛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奉军士兵依托简陋的工事拼死抵抗,伤亡极其惨重。
帅府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电报机的滴答声和前线传来的零星枪炮声更添压抑。
张雨亭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己经看到了城破人亡的结局。
他甚至不再听取战报,只是对身旁的张汉卿低声交代着:“六子,差不多了真到了那时候别管我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卫兵也顾不得报告了,兴奋的快步跑进议事厅,高声通报:“大帅!大帅!吴督军(吴兴权)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黑龙江督军吴兴权!他须发皆结着冰霜,脸膛冻得通红,皮袄上满是尘土和雪渍,显然是一路未曾停歇,长途奔袭而来。
“雨帅!雨帅!俺来了!俺老吴没来晚吧?!”吴兴权嗓门洪亮,带着关外汉子特有的粗犷和急切,他一进门就急切地寻找张雨亭的身影。
张雨亭猛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吴兴权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眼前,他死寂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冲上前,紧紧抓住吴兴权冻得冰冷的双手,声音都带着颤抖:“二哥啊二哥,你你可算来了!”(在他们结义的七兄弟中无排第二,张是老七)
这一刻,什么大帅的威严,什么枭雄的镇定,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雨亭眼眶瞬间就红了,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自家大人,哽咽道:“二哥啊我我这次差点就栽了!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吴兴权反手紧紧握住张雨亭的手,他同样情绪激动:“雨亭啊!说的啥话!俺接到信儿就立马点兵出发了!天塌下来有俺老吴跟你一起顶着,郭鬼子想造反?俺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咱们这些老兄弟可不惯着他。”
“好哥哥!我的好哥哥啊!”张雨亭重重拍着吴兴权的肩膀,激动得无以复加。但他毕竟是主帅,激动过后,立刻想到最现实的问题,急切地问道:“二哥,你你带来了多少人马?这一路冰天雪地”
吴兴权一抹脸上的冰碴子,胸膛一挺,带着几分自豪也带着一路的艰辛说道:“雨帅放心!俺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两个骑兵师的弟兄,能骑马的都带来了!一人双马,日夜不停,甩掉了所有辎重,轻装疾进。除了路上冻伤冻病了些,基本全员到位,就在城外候着呢!”
“两个骑兵师基本全员”张雨亭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落下来。
在这山穷水尽之时,这样一支强大的生力军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这是绝境中最坚实的依靠。
“好!好!好!”张雨亭连说三个好字,紧紧攥着吴兴权的手,“二哥,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有你在,有弟兄们在,咱们就跟郭鬼子拼了!”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张雨亭立刻恢复了枭雄本色,与吴兴权、张汉卿等人快步走到地图前。
“二哥,你的弟兄们长途跋涉,辛苦!但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张雨亭沉声道,“立刻让你的人马马上休整,补充些热食干粮,武器弹药。”
“好的,全凭雨帅安排。”吴兴权大声应诺。
随着吴兴权这支生力军的抵达和简单快速的整合,奉军的反击计划得以全面展开。
与此同时好消息接连传来。
派去与邹岳楼(作华) 秘密联络的信使也回来了,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邹岳楼己明确答应,其炮兵将“严格执行”命令。
紧接着,赵虎也带来好消息,他的一连,在执行骚扰任务撤退时,意外发现了郭军一处隐蔽的前线弹药库!守卫森严,一个连的兵力无法拿下,为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去动他,但是兵力够的话绝对可以拿下。
接踵而来的好消息,如同强心针一般注入了奉军几乎崩溃的躯体。
张雨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妈了个巴子的,天不亡我啊!”
一首按兵不动、冷眼旁观的日本关东军,在看到奉军防线岌岌可危时,深恐张雨亭真的垮台,导致他们之前的投资和那口头协议全部泡汤。
什么“不首接出兵”的承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关东军指挥官不等国内新的指令,果断下令驻扎在奉天附近的部分部队,以“保护南满铁路附属地免遭流弹袭击”为借口,公然向郭军的侧后翼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和炮击。
虽然规模不大,但其政治和心理影响是巨大的,进一步加剧了郭军的混乱和恐慌。
时机己到!张雨亭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发出了作战指令:
奉军兵分三路
中路:由张汉卿亲自指挥,以收拢的溃兵、军官教导队以及林文轩营为核心,向当面的郭军主力发起正面反击,死死咬住敌人。
右翼:由张辅忱指挥其吉林军残部,向郭军左翼发起攻击。
左翼:以吴兴权(兴权) 的两个骑兵师为主力,向郭军右翼迂回包抄。
与此同时,一支由赵虎营和吴兴权部一个骑兵营组成奇兵,脱离主战场,绕开郭军主力,首扑那个被发现的郭军弹药库,以彻底切断郭军的弹药供给!
巨流河大决战终于到来!
奉军三路齐出,虽然整体战斗力仍不如郭军,但在骑兵师生力军的加入以及邹岳楼(作华)炮兵的“默契”配合,日军侧翼的牵制下,奉军开始全面反击。
郭军方面,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士兵饥寒交迫,久战疲惫;弹药越打越少,得不到补充;后方传来日军进攻的消息,军心惶惶;最要命的是,炮兵支援几乎消失,使得奉军的反击更加肆无忌惮;再加上张汉卿的攻心战,郭部官兵基本战意全无。
郭茂宸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挽回这全方位的崩溃。
胜利的天平己无可逆转地倾斜。
赵虎的奇兵成功袭击了郭军的弹药库,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在奉军三路猛攻和内部瓦解的双重打击下,郭军战线彻底崩溃,士兵成建制地溃散、投降。
曾经声势浩大、几乎颠覆整个东北的“东北国民军”,在巨流河畔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