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但清原地区的天空却被更浓重的硝烟与火光所笼罩。铁路线上冲天的黑烟如同巨大的狼烟,宣告着一条帝国动脉的彻底中断。而这,仅仅是开始。在“利刃”完美破袭创造的这片混乱与恐慌中,真正的惊雷,终于炸响。
当日军守备队还在试图从最初的打击中恢复秩序,判断那神出鬼没的敌人究竟来自何方时,大地再次开始震颤。这一次,不再是火车行驶的有节奏轰鸣,而是成千上万双脚板踏击冻土、汇集成滚滚洪流的沉重步伐,其间夹杂着钢铁碰撞的低沉铿锵。
没有预兆,没有试探。
在山峦与平原的交界处,一片枯黄的林线仿佛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无数身着灰蓝色军服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潮水,汹涌而出!不再是游击战的散兵线,而是标准、密集的野战进攻队形。排与排之间交替掩护,班与班的机枪火力点设置得恰到好处,冲锋的士兵们以娴熟的战术动作,利用着每一处洼地、每一道田埂,高速向前推进。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杜聿明的新一师和郑洞国的新三师。这些由德籍教官一手调教、用最坚定的抗日信念武装起来的青年军官和老兵骨干,此刻终于亮出了他们磨砺己久的獠牙。他们不再是隐藏在山林中的影子,而是化作了堂堂正正、碾压一切的钢铁洪流!
“中华救国同盟会——前进!”
“驱除日寇!光复河山!”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压过了枪声和爆炸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战场。士兵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那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复仇火焰,是一种对自身力量无比自信的宣告。军官们身先士卒,挥舞着步枪或手枪,嘶哑着喉咙指挥冲锋,他们的身影就是最好的旗帜。
日军零星组织的抵抗,在这股融合了坚定信仰、严格训练和磅礴气势的冲击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仓促建立的机枪阵地往往还没来得及射出几梭子弹,就被侧翼迂回过来的爆破手或用精准枪法解决。残存的日军士兵惊恐地发现,他们面对的不再是零星的骚扰,而是一支装备整齐、战术凶猛、士气高昂到可怕的正规军主力!
进攻矛头迅速指向了日军设在清原火车站附近的一处重要物资中转站。这里囤积着大量即将运往前线的弹药、食品、被服和燃油。
守卫中转站的日军小队进行了绝望但徒劳的抵抗,很快就被潮水般涌来的联军士兵淹没。当大门被炸药炸开,仓库厚重的木门被一脚踹开时,映入联军士兵眼帘的景象,让他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我的老天爷!全是子弹!崭新的三八式子弹!”
“罐头!牛肉罐头!还有大米!白面!”
“这边是医药箱!磺胺!快!抬走!”
战士们眼睛都红了,那不是贪婪,而是一种历经长期匮乏后,终于见到丰厚缴获的极度兴奋和狂喜。他们没有进行任何破坏,而是在军官们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化身为一支高效的搬运大军。
一箱箱弹药被迅速扛出,优先补充到一线部队;一袋袋粮食、一箱箱罐头被装上随行的骡马大车;珍贵的药品被小心翼翼地抬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过年一般。
几名炮兵围着几门被遗弃的、保养良好的日军九西式山炮,激动得手足无措。一名老炮手粗糙的手抚摸着冰冷的炮管,声音都有些哽咽:“总司令!您快看!是山炮!真真的山炮啊!咱们咱们炮兵队总算有像样的家伙了!”
张学良在王以哲的陪同下走进仓库,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对身边的杜聿明和郑洞国说:“看,鬼子这个运输大队长,当得还是很称职的嘛!告诉弟兄们,搬!能搬走的全部搬走!一颗子弹、一粒米都不要给鬼子留下!这就是我们未来反攻的本钱!”
就在中转站的缴获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咆哮和履带碾过地面的铿锵声。一支由三辆八九式中型坦克组成的日军战车小队,奉命从最近的驻防点紧急回援,试图夺回中转站这个关键节点。
钢铁巨兽的出现,瞬间带来巨大的压力。它们庞大的身躯、旋转的炮塔和喷吐火舌的车载机枪,对于缺乏重武器的联军步兵而言,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子弹打在装甲上,只能溅起一串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毫无作用。新兵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慌。
“坦克!鬼子的铁王八来了!”
“怎么办?我们没有炮!”
就在这危急关头,教导总队的一名队长嘶吼起来:“机枪掩护!烟幕弹!敢死队,跟我上!”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一支由党员和骨干组成的敢死队迅速集结。他们身上挂满了兵工厂自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和捆扎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
“嗤——嗤——”几发烟幕弹被打出,迅速在坦克前进的道路上形成一道浓厚的白色烟墙,极大地阻碍了车内日军的视线。
“杀!”敢死队员们如同猎豹般从侧翼的沟壑中跃出,借着烟幕的掩护,低姿匍匐,快速接近。日军的车载机枪疯狂扫射,子弹噗噗地打进他们身边的泥土里,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继续前冲!
一名队员冲到第一辆坦克侧后方,猛地拉燃燃烧瓶,奋力砸向坦克的发动机舱盖!“轰!”一团炽烈的火焰瞬间包裹了坦克后半部,浓烟从缝隙中涌入车内,引得日军车组成员一阵剧烈咳嗽和慌乱。
几乎同时,另一名队员冒着机枪火力滚到第二辆坦克的履带旁,猛地将一捆集束手榴弹塞进履带和诱导轮之间的缝隙!“轰隆!”一声巨响,履带应声断裂,坦克像被打断腿的野兽,哀嚎着原地打转,失去了机动能力。
第三辆坦克见状,惊恐地试图倒车,但为时己晚。几名敢死队员从多个方向同时逼近,燃烧瓶和手榴弹雨点般砸了过去!爆炸声和火焰彻底吞噬了它。
短短几分钟,三辆不可一世的钢铁巨兽,全部变成了瘫痪燃烧的废铁。幸存的敢死队员们从硝烟中踉跄站起,满身烟尘,有的身上还带着伤,但他们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阵地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万岁!干掉铁王八了!”
“教导总队!好样的!”
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战士们用他们的勇气和智慧,证明了意志和牺牲能够战胜冰冷的钢铁!
惊雷炸响,山河震动。东北抗日联军的总攻,以一场辉煌的胜利,悍然宣告了自己的归来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