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八点多，沉绪睁开酸胀的眼睛，神情有些疲惫。
昨夜虽然没有玩家上门，但沉绪因始终绷紧神经，防范有玩家上门，睡的并不安稳，稍有动静，就会睁开眼睛。
他一夜至少醒了四次，算是体验到什么叫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也因此，沉绪才知道清霜晚上竟然没有休息，在为他守夜、防范。
沉绪打了个哈欠，想喊清霜，让清霜休息，又怕清霜已经在休息，自己这一喊会吵到她，便压下这个念头，下床，轻手轻脚的走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沉绪走到床头柜前，拿起充电的手机，拔掉充电线，拨打穆婉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沉绪挂掉电话，继续拨打。
脑子里忽然响起清霜听不出倦意的嗓音：“她的手机会不会在警察那？”
“你是被我吵醒了，还是没有休息？”
“眯了一会，还没接？”
“没有，可能还在睡觉。”
“也可能在警察那里。”
“恩，你快休息吧，不用盯着，我会按照我们昨晚商量的来。”
“没事，我精神力强大，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惫。”
清霜话未说完，手机扬声器又响起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沉绪平静的挂断，接着拨打。
打到第五个，电话终于接通，扬声器里传出穆婉嘶哑、没有生气的嗓音，与沉绪初见穆婉时有显著的差别。
“喂，你好。”
“是我，沉绪。”
扬声器里穆婉的嗓音音量骤然提高一分贝。
“沉…先生，你给我打电话是……”
“事情发生了些变化，我们见面说，你在哪里？”
“我在铂御酒店，距离江南苑不远。”
“真巧，我也在。你在几楼？我在五楼，五零六。”
“好巧，我也在五楼，五一二。我去找您？”
“好。”
挂了电话，沉绪走到房门前，拉开房门。
清霜有些感慨的说道：“真的很巧，正好省了我们去找她。”
“是啊。”
沉绪向左右张望，很快就看到左边的第三个房间，穆婉穿着昨日的着装走出来。
她转身后便看到沉绪，仪态不失优雅的快步朝沉绪走来，赤足穿的黑面红底高跟鞋，踩在走廊铺设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穆婉身份标签，从【帮凶】变成了【受害者】。
普通人的身份标签是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处境变化的？
“沉先生。”
“早上好。”
沉绪笑又未笑。
因为穆婉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面容疲倦，眼睛红肿，整个人毫无生气，象是全靠一口气强撑。
沉绪张嘴，有心宽慰，又觉得他不管说什么宽慰的话，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遂闭嘴，侧身请穆婉进来。
拿了瓶酒店未动的矿泉水，放到穆婉面前，沉绪坐在穆婉的斜对面，说：“你报警后，警察那边是什么反应？”
“警察很重视，很快便立案开始调查，我是凌晨两点多离开的，他们那时候已经将别墅里的女人带了回来，逐个联系他们家人，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清霜她……”
沉绪是问这个世界的清霜，但提及清霜这个名字时，会不由的想到他体内的清霜，想到她对这个世界清霜遭遇后的反应……她当时那样说，应该是觉得死亡对这个世界的清霜而言是一种解脱。
这个世界的清霜的决定，也说明清霜是对的。
“我做完笔录时，清霜突然……她的身体快速出现尸斑，警察看后，如清霜想的，彻底相信我说的。”
“清霜走时的心情，应该是欣慰的，我没让钟永强留下全尸，可以说是粉身碎骨。”
“恩。”
穆婉虽知道钟永强已死，但听到沉绪亲口说出这个消息，且死状极惨，穆婉心里顿生几分痛快。
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沉绪杀死那个畜牲。
“我今天找你，除了想向你了解警察那边的情况，也是想告诉你真相。”
沉绪望着穆婉红肿的眼睛，说：“我其实和钟永强是一类人，我们都是被妖精玩家寄生的宿主。”
“妖精玩家，寄生……”穆婉茫然困惑道，“沉先生的意思是，沉先生你和那个人体内有妖精？那个人的能力来自于寄生他体内的妖精？”
“妖精并非我们以为的那种妖精，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玩家，小说里的第四天灾。”
沉绪说出昨夜和清霜商量好的说辞。
“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能把我们的世界当作游戏场，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将他们的人投放过来，进行娱乐。他们死了，不过是死一段数据，于自身不会有任何损失。”
“在他们眼中，你、清霜，还有那些被钟永强肆意欺压的人，都不过是游戏里的npc，可以任他们随意玩弄。而我和钟永强，只是他们操纵的游戏角色。他们赋予我们异能，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角色成长，方便完成任务。”
“我会调查钟永强的罪证、杀他，全都是操控我的那个玩家要求的。”
穆婉双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眼中情绪纷乱，震惊与茫然交织，仿佛听到了某种颠复常理的呓语。
沉绪所说的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太过荒诞离奇，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难以相信。
可沉绪的神情那样认真，语气那样确定，让她连一句“荒谬”都哽在喉间，无法说出口。
难怪我说钟永强人格分裂时，沉先生不相信……穆婉平复心情，问：“沉先生，你想让我做什么，请尽管说吧，我一定全力去做。”
“我想你陪我去你昨晚报警的警局，我要把妖精都市的情况上报国家。我无法容忍我们沦为他们的玩物，我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沉先生大义，只是你这样……你体内的那个玩家不会伤害你吗？”
“他已经死了，我也是在他死后才得知真相。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传统上的妖精，我运气好得到传说中的老爷爷，没想到却是……这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穆婉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什么时候去？”
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砸的房间震动。
圆桌摇晃，桌上的矿泉水倒下、滚动一圈，墙壁上的壁灯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穆婉原本放松搭在膝上的手骤然收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沉绪，红肿的眼中带着被惊扰的茫然。
沉绪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不大，但脊背绷得笔直，眼神在刹那间变得锐利，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走。”
沉绪一把抓住穆婉手腕。
感受着掌心的力道和语气里的紧迫，穆婉望着沉绪紧绷的侧脸和戒备的姿态，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巨响，或许与那些玩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