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一小会儿,他就深吸口气,将心思重新拉了回来。
沉声问:“王龙呢?”
癞头李一呆,结巴道:“哥,还,还杀啊?不行啊!王龙没出事儿,铁虎帮还不会太上心彻查。可,可如果王龙真出事儿了……那,那事情就真大了!现在还有几个知情人,指不定马上就会查到我们头……”
“王龙人呢?”
不等他话说完,秦放已经再度沉声发问。
癞头李的声音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呆呆的看着脸上沾染大片鲜血,目光森冷的秦放,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就,就在前面不远……他,他在那里养,养了一个外室……应,应该是回外室家了。”
他终究还是怂了。
“带路。”
“啊?”
“带路。”
在秦放冰冷目光的逼视下,癞头李都快哭出来了,可最终,还是带着哭腔,一边走,一边说:“爷,您真的再考虑考虑啊……王龙是王虎的亲哥,您杀了他,就真的没有回旋馀地了。要,要不咱再从长计议?”
秦放没说话。
但明显心意已决。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一次杀的两个人,全都是王龙的手下,明天天亮事情一旦爆发,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针对王龙。
那么作为当事人的王龙,第一时间就会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得罪了谁。
而今天被他们逼迫上门的自己,就一定会瞬间落入他们视野里。
除非他现在就远走高飞,离开真武县,否则他没有半点幸存之理。
……当然如果师父愿意出手,也许可以回护一二。
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对方真暗中对他下手,师父又能如何?
对方毕竟有暗劲高手坐镇。
一旦真要对他下死手,他则必死无疑。
人一旦死了,师父又能如何?
先不说现在他跟师父还没有培养出太深厚的感情……
就算师父事后愿意给他报仇,那也跟他这个死人没关系了。
那么就只能离开真武县。
可真能离开么?
要知道,他照身现在还在师父那儿。
而没有照身,他就是黑户,就是流民。
可别忘记,真武,可是刚刚经历过一次流民造反的。
指不定现在都还在平叛的过程中!
他以流民身份离开真武,恐怕前脚刚离开,后脚就要被人抓!
那到时候势必被以叛贼论处!
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所以,今天这事儿……必须办。
王龙……也必须死!
当然,剩下的三个人……也必须死。
他深吸口气,目光看向前面颤颤巍巍前进的癞头李,眸光闪动。
走在前面的癞头李,突然全身一个激灵,感觉到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脚步无比的沉重。
他带着哭腔:“爷,我,我听话,我绝对不会多嘴的,银子我也不要了,我,我们是同一条船的……”
他颤斗着声音,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秦放眸光闪动,平静道:“在说什么胡话?”
癞头李全身颤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呐呐。
终于,又前进了一段路,癞头李抬起沉重的手,指着前面一条幽静巷子:“就,就在里面……”
“哪一家?”秦放平静问。
“就,就现在有灯光那家……我今天特意打听过……”
癞头李颤斗着说。
今天秦放要杀人,自然要先踩点。但这种事儿生面孔太打眼,自然要交给地头蛇癞头李。
他完成的不错。
抬头看了一眼那家,轻吐口气之后,秦放眼底浮现出一抹决绝,低声道:“在这等我。”
说完,他一头钻入了幽静的巷子里。
癞头李全身颤斗的站在原地,秋风的寒,都没有他现在心里冷。
“疯子……疯子!事情已经败露,居然还要杀王龙……”
“不行,不行……继续下去,我必死无疑……对,逃,逃……必须逃!大不了,去乡下避一段时间!”
“要不然不管这个疯子杀没杀的了王龙,我都死定了……”
癞头李越想越怕,到后来终于忍不住,他颤斗着再度看了一眼幽静的巷子,然后扭头就跑。
这是个疯狂的亡命徒!
做事狠辣,说杀就杀!
他彻底后悔卷入这件事了……
他脑子一片混乱,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一声轻叹。
这一声轻叹,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说话。
噗嗤!
一把寒光凌厉的飞镖头,从他的后颈射入,从咽喉处钻出一个小头来。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癞头李的身形瞬间凝滞在了当地,他不敢置信的回头,捂着自己的脖子伤口,鲜血瞬间打湿双手,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声,血沫从嘴里冒出来。
“让你等着,为何要跑?你这样,让我如何信你?”
秦放在月光下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幽光。
癞头李说不出话来,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噗通一下翻倒在地,看着秦放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秦放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看着对方全身痉孪,抽搐,到最后脑袋一偏,死不暝目。
“当然……死人才最能让人相信。”
他呢喃。
是的,从一开始,秦放就没打算留癞头李活口。
秦放一路从流民走来,在流亡路上遭遇的事情,让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现在他在做的,更是会得罪一个大势力的事情……杀暗劲强者的哥哥。
稍微透露出一点点风声,他就必死无疑。
甚至有可能牵连到师父。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癞头李活着?
况且,说一千道一万,他会被逼到现在这种境地……始作俑者,就是这癞头李。
不是他利欲熏心,打算拿他换赏钱……他怎么会被王龙发现?乃至于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的他,恐怕正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睡觉,有哪里需要冒着寒风来杀人?
既然已经涉足到自己的因果中,那么现在死在自己手里,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吧?
静静看着已经咽气儿的癞头李,秦放走过去取下他脖子上的飞镖,又摸了尸体……
不愧是烂赌鬼,穷的叮当乱响,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几个铜板。
不过苍蝇再小也是肉,收好铜板,秦放用力将他的尸体拖到了幽静胡同中,以避免打更人路过发现。
然后才深吸口气,扭头看向那间还点着灯光的院子。
王龙,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标。
他悄无声息的往院子靠近。
不管发生了什么意外,王龙都必须死。
他目光深幽,泛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