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听着手下一个接一个传来的报捷声，陈杀终于笑了。
那笑容里既有劫后余生的释然，也有一名指挥官从心底泛起的豪情。
六个小时的鏖战，枪炮的硝烟还未散尽，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让人喉头发涩。可那种压抑着的憋屈，此刻终于有了出口。
“通知后勤，打扫战场！”
“电报员，立刻发电——大同光复的捷报，第一时间传往总部！尤其是老总，必须尽快送达！”
陈杀声音嘶哑，却铿锵有力。命令一下，众人立刻动了。
伤兵在火光映照下被小心抬走，担架踩着瓦砾碎石发出嘎吱声。
士兵们的身影忙碌而沉稳，脸上写满疲惫，却都挂着笑。
有人笑着掉眼泪，有人嘴角抽搐着喊不出声，只是死死攥着枪，像是怕一松手，这场胜利会变成梦。
电报员们早就等着这刻，手忙脚乱地敲着摩斯码，指尖的动作几乎要带出风。那一串串信号，像子弹一样射向远方。
发向总部的那份捷报，更是被标上“特急”红印。就连电报员自己都明白，这一战的意义有多重大——
陈杀在战前训话时说得清楚：“这仗，不光是为大同，也为整个晋北出一口气！”
他的话燃在每个人心里，如今终于兑现了。
总部。
这一刻，气氛紧绷得几乎能掐出火花。总指挥与一众参谋围在沙盘前，指针滴答滴答，连时间都在拉长。
参谋们盯着沙盘上那一条条代表鬼子援军的红线，看着它们一条条被阻断、冻结，心头一阵阵发紧。
总指挥缓缓吐出一口烟，沉声道：“陈杀那小子这一仗，怕是生死一线。”
没人敢接话。
他太清楚，攻打大同的难度。那是一座重兵之城，鬼子要道咽喉，三道防线，层层火力点。
一旦外围支援部队突入，那陈杀恐怕连退路都没有。想到这里，总指挥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总指挥，”一名参谋笑了笑，打破沉默，“您啊，心里其实也在惦记陈杀那小子吧？他这人打起仗来让人又担心又信得过。”
总指挥哼了一声，嘴角微扬：“担心？我从不担心！那小子打仗有他自己的法子。没准这会儿，鬼子己经喝凉水去了。”
话音未落，门外“咚咚咚”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告——三六九旅电报！”
所有人一震，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电报员几乎是小跑着冲进来，将电文双手奉上。
总指挥接过，展开。那一刻，他的手稳得出奇，目光却飞快扫过密密麻麻的电码。
几秒后，他猛地抬起头，大笑声震得屋子都在颤。
“哈哈哈——我就说嘛！陈杀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大同，拿下了！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电报，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看看这小子写的——‘大同光复，全歼敌伪两万余，俘虏千余，缴获物资无数！’
哈哈，山下奉文怕是要吐血了！”
参谋们一片欢呼，连平日最冷静的作战参谋都忍不住握拳击掌。
有人笑道：“总指挥，您这预言真准啊！”
“准？这不叫准，这是信任！”总指挥笑骂，“这小子，打的不是一场仗，是一口气——是咱中国人的骨头！”
与此同时，另一处山地伏击战场上，李云龙正和丁伟、孔捷一块儿盯着鬼子的补给线。
枪声零星，炮火渐弱。电报员急匆匆跑来，递上电文：“团长，三六九旅的捷报！”
李云龙接过，一看内容，嘴角立刻咧开：“哎呀我滴娘嘞！这小子这也太快了吧！”
他拍着大腿大笑，“不到六个小时，打下大同！这速度，比鬼子修铁路还快！”
丁伟瞥了一眼，苦笑道：“看来我们的伏击，还没打完，人家正餐都吃完了。”
孔捷摇头叹气：“行啊，陈杀这小子，真是个狠角色。咱们得认栽，这战功，咱都得给他让道。”
李云龙摆摆手，嘴上不服气：“我看啊，以后谁要打城，就让陈杀去！我们这些人，打野战得了，省得丢人！”
几人笑骂间，炮火远去。
他们知道，这一刻的胜利，是属于全线的。属于所有还活着、还在流血的战士。
大同城内，废墟烟尘还未落尽。
陈杀站在破败的司令部遗迹上，脚边堆满弹壳和碎砖。他随手抹去脸上的灰尘，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将官刀——佐佐木一成的佩刀。
刀刃反光，冰冷刺眼。陈杀看了几秒，轻轻拔出，刀身映出他那双猩红的眼。
就在这时，他打了个喷嚏。
“娘的，谁在念叨老子呢？”
他笑骂着，却把刀重新插回鞘中。
城里传来一阵喧闹。战士们正在清点物资——满仓的弹药、堆积如山的步枪、甚至缴获了整整两师团的辎重车。
这一切，在战场上是用命换来的。
副旅长兴奋地跑来报告：“旅座，咱这次可发了大财！鬼子的粮秣、军械、金条，全都成咱的了！就连兵工机械都成堆！”
陈杀点点头，神情却很冷静。
“先别高兴太早。那些机械，必须原封不动搬回根据地。告诉工兵，拆的时候要稳，一颗螺丝都别弄坏。那玩意能让咱兵工厂翻倍产能，明白吗？”
“明白！”
“另外，”陈杀扫视西周，声音低沉有力，“能用的，都得搬回去。大同咱要光复彻底，不光要把鬼子赶尽杀绝，还要让这地方活过来。”
士兵们齐声应诺。
陈杀转头，望向废墟尽头那破碎的城墙。那是几小时前还被鬼子炮火覆盖的地方，现在挂满了八路军的红旗。
风一吹，旗猎猎作响。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一战，值了。
此时的晋北另一侧，小鬼子残余部队正在撤退途中。
有人突然发现西周异常安静，前线的枪声竟全停了。
鬼子指挥官惊觉不对，脸色发白，喃喃道：“难道大同，失守了？”
他们的怀疑很快变成事实——
几乎同时，陈杀第二封明码电报传遍晋省各地。
“大同光复，小鬼子被歼，天亮前全部肃清！”
简短的几个字，如同惊雷，炸裂在山河之间。
八路、晋绥、中央军各部几乎同一时间收到电文。
三五八团团部内，楚云飞看完电报，整个人都愣住。
他一拍桌子，几乎是喊出来：“立功兄！大同被光复了！”
方立功瞪大眼，接过电报，声音都在颤：“团座，这这真的假的？”
楚云飞把电文往他手里一塞：“自己看！”
方立功仔细读完，呼吸急促，激动得脸都红了。
“好！好啊！陈杀这小子干得漂亮！咱们也算没白拼命阻击！”
“是啊！”楚云飞抬头望向北方，眼中闪着光，“这下子，老百姓能睡个安稳觉了。”
两人对视，竟都笑出了声。那笑声像从枪膛里炸出的火花，灼热又痛快。
不止他们。全线的部队，几乎都在同一刻撤下阵地。
士兵们笑着、哭着、拥抱着——他们知道，这一战，意义非凡。
大同，是华国光复的第一座重城！比河源县城更重要，影响深远。
这是一个信号：鬼子，不可战胜的神话，被彻底打碎了。
而另一边，晋城的鬼子司令部，静得出奇。
空气压抑得像坟场，没人敢喘。
山下奉文坐在办公桌后，双眼死盯着桌面上那份报告，
【大同陷落，全军覆没】
屋里没人敢出声，连电报员都屏着气。
他忽然抬头，眼神空洞，嘴角微微抽搐。
下一秒，嘴里闷哼一声。
“噗！”
一口血喷在桌面上，殷红刺眼。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大同，失守。
陈杀，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