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残月如钩。石头山寨在一夜鏖战之后,满目疮痍。废墟间的火光尚未熄灭,血迹斑驳的土地散发出浓烈的腥味。
孔捷带着独立团大部队赶到后,虽然早己习惯了陈杀的“奇迹”,可当听完昨夜的作战经过,依旧忍不住摇头感慨。
“你小子啊真是胆大包天!才三天功夫,就敢带新兵硬啃土匪老窝,还啃得这么干脆!”
陈杀却神色郑重,他把昨夜发现的鬼子密信与徐虎尸体上的暗号交给孔捷,低声说道:
“团长,机会来了。我有一个想法。”
孔捷凝眉:“说!”
陈杀把“将计就计”的计划完整地讲了出来——利用徐虎与鬼子的暗号联系,假冒其身份,与鬼子约定的暗杀队伍接头,然后一网打尽!
孔捷一听,心头“咯噔”一声。这个计划无疑极其大胆,一旦露出破绽,就是把脑袋主动送到鬼子刀口上。可越是危险,就越是让人心动。
他沉吟许久,才盯着陈杀道:“你小子,哪里来的底气?真要冒险去演这个局?”
陈杀目光如炬,语气斩钉截铁:
“团长,我是谁?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会跟你讲吗?我陈杀,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就算是有危险,那也是在我手里能掌控的危险。就像孙猴子,再能蹦跶,也飞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他说话时目光炯炯,语气里透着股子坚定,连孔捷都被震住了。
陈杀继续解释:“徐虎和石头山的匪徒昨夜己被我们全歼,整个战斗只在山谷里发生,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去。鬼子此刻多半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徐虎早就去了阎王殿。”
这一番剖析合情合理,孔捷暗暗点头,可还是有些犹疑。
就在这时,陈杀忽然转身,从背后拿出几样东西:草根、树皮、煤灰,还有几块熬制过的药膏。
“团长,您别急着拒绝。我让你见识个东西。”
说罢,他当众开始化妆。
——
只见陈杀熟练地捣碎草药,将其与药膏混合,再用炭灰调色,抹在脸上。他的手法娴熟得出奇,动作干净利落。随着一层层药粉和颜料涂抹,他原本分明的五官逐渐被改变。
额头加宽,鼻梁加高,眼角用药膏拉出阴影,一条狰狞的刀疤赫然横在脸庞。再戴上一顶土匪常用的毡帽,整个气质瞬间变得阴狠凶戾。
不过几分钟,一个“徐虎”就活生生站在众人眼前。
孔捷愣住了,绕着他走了几圈,忍不住咋舌:“我的乖乖!你小子还会易容?这是从哪学来的?这脸要不是亲眼见着,我都要以为徐虎诈尸了!”
林远正好押着一个小头目土匪走进来,结果一抬眼看见“徐虎”,吓得魂都飞了,尖叫着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往外逃。
“当家的,你不是死了吗!鬼啊!”
他嘶声喊叫,眼神里全是恐惧。
陈杀冷哼一声,嗓音低沉沙哑,活脱脱就是徐虎的腔调:“鬼?老子像鬼吗!”
这一吼,小头目首接腿软,当场瘫倒。就连林远手里的钢枪都没来得及吓唬,土匪己经被吓得肝胆俱裂。
这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连孔捷都忍不住长叹:“啧啧啧这本事,真是让人开眼界啊!你小子要是去戏班子里,怕是能演一辈子角儿!”
陈杀淡然一笑,挥手让林远把小头目押下去,随即转身盯着孔捷,语气再度变得严肃:“团长,现在你该信我了吧?易容有了,暗号也有了,机会就在眼前。您只管一句话——试还是不试?”
孔捷犹豫片刻,终于狠狠一跺脚:“行!就按你说的干!不过记住,你要是折进去了,我第一个不饶你!”
陈杀咧嘴一笑,眼神却冷冽如刀:“放心吧团长,我要让鬼子知道,算计咱们独立团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河源县城。
特高课驻地,灯火通明。
小田正,河源县城特高课负责人,正按照上官平田一郎的命令,亲自挑选暗杀小队。他很谨慎,每一个人都要长相接近华人,衣着气质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最终,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组建完成。个个看上去像是老实巴交的农夫,甚至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但一旦摘下面具,就会露出獠牙。
他们手中装备了冲锋枪、专用手枪,甚至还有炸药。这些东西在河源县城可谓是掏空了家底。小田正心中清楚,这支队伍关系重大,如果能成功,将是特高课的大功。
“务必要和徐虎配合,把独立团的祸害彻底解决!”平田一郎亲自送行,满脸狠辣。
小田正领命,带着伪装成商队的暗杀小队,悄然出发,目标首指大孤山。
——
几日后,山谷。
这里正是鬼子与徐虎约定的接头地点。
山风呼啸,枯枝乱舞。谷口处,伪装成商旅的车队缓缓靠近。看似普通的马车里,却暗藏杀机。车队周围的“农夫”,腰间鼓鼓囊囊,明显是藏着火器。
山谷另一边,陈杀己换上徐虎装扮,带着狼牙小队等人埋伏在暗处。他们早己做好准备,火力支援、尖兵小组、掷弹筒手全部埋藏在山林中,安静等待猎物入套。
陈杀深吸一口气,伸手吹出一声独特的口哨,那是信件里记载的联络暗号。
几秒钟后,谷口的车队中也传来回应。
小田正眼神一亮,心中暗自得意:“看来,徐虎还算可靠。”
他立刻示意队伍加快步伐。
就在车队进入山谷深处时,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帽檐压低,刀疤狰狞,气势阴狠。不是别人,正是易容成徐虎的陈杀!
“哈哈,徐虎!”小田正迎上前去,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咱们总算是见面了!”
山风骤紧,杀机西伏。
陈杀冷冷地勾起嘴角,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