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看了眼女儿,道:“今日三殿下带兵围了荣国府,老祖宗被气的犯了病。”
“大老爷猜测,这是陛下要对咱们贾家动手的先兆。”
贾元春拿起手帕擦了下指尖的血珠,道:“听到前院吵吵嚷嚷,还以为是宝玉又玩闹,没想到竟是这般事!”
“母亲今日过来是想劝我尽快嫁给三殿下,以此来缓和贾家与陛下的关系?”
嘴上说的轻松,但贾元春内心有些颤斗。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今日从母亲嘴里听到,元春仍觉得有些莫名心酸。
王夫人看到女儿那凄美的眼神,眼里露出一丝不忍,后又想到了今日荣禧堂的冲突。
而后强忍着心中悲伤,对着女儿诉说,道:“今日老太太已然病倒,贾家独木难支,大老爷分析,陛下还是对咱们不满。”
“明日三殿下还会来府上习武,大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去伺奉,千万别惹恼了他。”
“贾家犯下的错,不该就不该由你个女儿家还呀!”
说完话,王夫人又抹了两下泪珠,把头撇向别处,不忍再看她这苦命的女儿。
听到伺奉二字,贾元春眼角不禁流出几滴委屈的眼泪。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用伺奉二字,当她是那翠红楼的姐儿不成?
抿了抿嘴唇,青葱玉指轻挑,一股钻心的痛疼涌入贾元春的心口。
元春有些看不清这荣国府,看不清这要命的富贵!
这哪是什么富贵,明明就只有两个字。
“吃人!”
母女二人沉默片刻,贾元春首先开口,一脸凄苦,话语中带着泪腔,道。
“母亲,非是女儿不愿,我若如那翠红楼的姐儿伺奉人,让妹妹们如何自处?”
“我的名声污便污了,妹妹们总是要出门见人,总是不能都便宜了那三殿下!”
王夫人听后陷入了沉默,心中泛着苦意。
如今老祖宗病倒,贾家的男人们起不到作用,让大女儿牺牲已经让她很愧疚。
本以为她会反抗,甚至怒斥她这个当母亲的几句也是极好。
偏偏元春选择了顺从,还考虑府上其他小姐们的名声,她恨不得替女儿前往。
她一介妇人,只要能护的了儿女,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想到这里,王夫人抱着贾元春的头痛哭,道:“女儿呀!我这苦命的女儿!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贾家的富贵!全家的生死不该由你来担着!贾家的男人都死绝了!也不该由你!”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王夫人实在不忍心女儿跳向那深渊,最终决定偷偷放女儿离开。
但愿来世不要做勋贵家的女儿!
贾元春用锦帕替母亲擦干净眼泪,脸上透露着坚毅,道:“母亲切莫说这些话,女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叹宝玉年纪小,母亲往后要对他宽容些。”
听到女儿这幅诛心的话,王夫人不由得低头,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这懂事的女儿,起身带着金钏就走。
梧桐苑内,抱琴送走王夫人后,一脸愤怒的来到贾元春面前。
“大小姐,您为何要答应这等荒诞的事儿?”
“贾家的男人们不争气,凭啥要牺牲您?”
贾元春起身来到窗前,见到不远处的亭台楼阁,走廊水榭。
叹息道:“这些东西总是要有人去维持,以前是老祖宗,现在是我。”
“抱琴,这就是生在勋贵家女儿的命,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
身为丫鬟的抱琴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默默给大小姐披上衣裳,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心中下定决心,就是下地狱,也要陪着大小姐走一遭。
第二天一早,姜诚便在两名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前往荣国府练武。
不用早起去上宗学的日子就是舒坦。
路过宁国府时,看到门前喜气洋洋,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再次来到荣国府门前,便见到贾赦带着贾家一众人已经等侯多时。
轿子还没停,贾赦已经小跑过来迎接。
“殿下,昨日是我们怠慢,今日特来赔罪!”
见到贾赦如此姿态,姜诚笑了笑,道:“贾将军不用这样,论辈分我得叫您一声世伯,昨日是我有些冲动了。”
“回宫后,父皇狠狠教训了一顿,差点没把我给打死!”
今日的姜诚与昨日完全是两个样子,但贾赦没有因为那句论辈分而变得倨傲。
虽然昨日景和帝的安抚口谕已经送来,但贾赦知道,姜诚父子俩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现在的贾家,早已失去了曾经的权势,不得不向皇权低头。
虽然姜诚这么说,但贾赦并没有摆长辈架子,反倒谦卑的对着姜诚说道。
“贾赦一戴罪立功之人,不敢让殿下称呼,若是殿下不嫌弃,直呼其名即可。”
听到这话,姜诚便知是昨天有些用力过猛。
脸上做出和蔼表情,道:“世伯切莫说这种话,您贵为先荣国公亲子,我理应称呼世伯。”
“世伯不用如此计较,便是父皇前来,对您也应以礼敬称。”
见姜诚坚持,贾赦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最后只能应下那声世伯。
一行人进了荣国府,贾赦再次提议,道:“殿下,今日时候尚早,咱们先去荣禧堂歇息片刻如何?”
姜诚本想拒绝,但又想到父皇打一棒给个甜枣手段,只好应下。
刚来到荣禧堂门口,姜诚却停下脚步,这让众人很是疑惑。
姜诚面容诚恳的对着拜访在荣禧堂内室的两人荣国公牌位行礼,道:“荣国公莫怪,昨日诚一时气恼,惊扰了您!”
“今日特来道歉,还望您保佑大干万事昌隆!”
贾赦见到姜诚如此姿态,立马给了贾琏眼神让他开口。
贾琏会意,走到姜诚身边,满脸徨恐,道:“殿下不可如此,您乃千金之躯,怎可行如此大礼。”
姜诚笑了声,道:“昨日确实惊扰了位我大干先辈,今日应该过来道歉,若是让太上皇知道我如此胡闹,怕是会扒了我的皮!”
“代善公与太上皇一路搀扶,实为大干之佳话!”
贾赦站在原地没开口,他在猜测,今日姜诚的一系列举动,是不是景和帝暗中授意。
那位城府极深的陛下,用姜诚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不过揣摩这些尚早,还是要多观察。
忙完一切后,姜诚被请上荣禧堂主位。
刚坐下,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被端了上来。
姜诚见到端茶之人叹息道:“元春姑娘,何至于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