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陈妻子交代的方向,陈卫国快步穿过狭窄的巷子。
找到张强,便是揪出宏发食品厂栽赃陷害,最直接的突破口。
这个贪图小便宜,人缘一向不好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好心,送出那包假辣条?
答案呼之欲出——他被人收买了。
胡同口比想象中更杂乱拥挤,几个老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拉家常。
眼神浑浊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整齐的陌生年轻人。
陈卫国停下脚步,走向离得最近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娘,跟您打听个人。”
“您知道张强住在哪家吗?以前在城南厂子打零工的那个张强。”
老太太抬起头,布满皱纹的眼角眯了眯,上下打量着陈卫国。
“张强?哦,你说那个二流子啊?”
老太太撇撇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她抬手一指,“就住前面那个小院,不过你找他干啥?”
“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不上台面的事,可别被他沾上晦气。”
“谢谢您了大娘!”
陈卫国没有解释,连忙道谢。
他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走去,张强家木门歪斜,油漆剥落得厉害。
陈卫国他站在门前,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侧耳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
院子里没什么动静,陈卫国皱皱眉头,难道他扑了个空?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嘎”一声应声开了一条缝。
门果然没锁。
院子里比外面看起来更杂乱,不大的空地上,堆放着破旧的竹框,废弃的轮胎和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低矮的平房,窗户玻璃上糊着厚厚的灰尘和油污,看不清里面。
陈卫国提高了声音,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张强?张强在家吗?”
屋里没有回应,陈卫国走上前,直接推开房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眉头紧锁。
屋里光线昏暗,一个男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地面散落着几个空酒瓶,陈卫国脸色一松,还好没有扑空。
“张强!”陈卫国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床上的男人猛地抽搐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醉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的陈卫国,好半天才聚焦。
随即,脸上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你谁啊?敢吵老子睡觉!”
他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带着浓重的酒气,挥了挥手。
“滚出去,老子不认识你!”
陈卫国没有动,反而向前踏了一步,目光如炬地盯住他。
“张强,我是鸿福食品厂的陈卫国。”
“我来找你,是为了昨天你给老陈那包辣条的事。”
“辣辣条?”
张强的眼神闪铄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陈卫国的视线,酒似乎也醒了。
但嘴上依旧强硬,“什么辣条?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赶紧给我滚!”
“不知道?”
陈卫国冷笑一声,步步紧逼。
“昨天下午,你在巷子口,硬塞给老陈一包印着我们鸿福商标的辣条,说是亲戚食品厂发的福利,让他给孩子尝个鲜。”
“结果老陈吃了,上吐下泻,差点出事!”
“那包辣条是假的,里面加了料!张强,我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陈卫国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张强猛然惊醒。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没有的事!”
他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陈卫国冷哼一声,“不知道?那老陈为什么会这么说?”
张强啐了一口,态度依旧强硬。
“老子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你他娘少在这血口喷人,给老子滚出去!”
陈卫国死死盯着张强,压根不相信他说的鬼话。
刚要再次上前逼问,张强便穿上鞋,猛地推开他,朝门口冲去。
陈卫国侧身,想拦住他,但张强此刻求生心切,爆发出一股蛮力,竟将他撞了个跟跄。
“站住!”陈卫国稳住身形,低喝一声,立刻拔腿追了出去。
狭窄的胡同里,上演了一场追逐。
张强对这里的地形显然很熟悉,象个泥鳅一样,在杂物堆和晾衣绳间左拐右绕。
陈卫国虽然体能不错,但毕竟不熟悉路况,一时竟被拉开了距离。
急切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眼看张强要拐进另一条更深的岔道,陈卫国心中一紧。
就在这时,忽生变故!
岔道口突然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动作快如闪电,猛地伸出一只手,攥住张强的衣领,右脚也飞快的踹上了张强的腿弯处!
“哎哟!”
张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向前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那男人不等张强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如同老鹰抓小鸡般,一手揪住张强的后衣领,像提溜破麻袋一样,将他从地上半提了起来。
另一只手,则象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张强试图反抗的手腕,反剪到背后。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狠辣。
“跑?还想往哪儿跑?”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姓张的,你欠老子的钱,拖了多久了?真当老子是开善堂的?”
张强的手腕被拧得生疼,听到这个声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面对陈卫国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恐惧的哀嚎。
“虎哥,饶命啊虎哥!我我不是想跑,我我是被人追的,我这就还钱!求您高抬贵手哎哟疼疼疼!”
被称作虎哥的男人冷哼一声,没有放手,反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疼得张强嗷嗷叫。
“少他妈废话!钱呢?今天不把五十块连本带利吐出来,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一股无形的煞气。
陈卫国此时已追到近前,正好将这电光火石的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