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七矮着身子，熟门熟路钻进主洞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在黑暗里摸索着走了好一段，才从一丛藤蔓后面钻出来。
刚喘口气想辨认方向，旁边树丛里忽然站起两个穿灰布军装的士兵，手里端着枪，枪口正对着他。
“不许动！”
周小七心里一凉，知道完了，乖乖举起手。
他被反绑着带到一处临时指挥点，铁山和马大炮正在那里。
铁山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周小七，对马大炮扬了扬下巴。
“大炮，交给你了，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学了些什么。”
马大炮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在原地酝酿了片刻，才硬着头皮上前。
他先是围着周小七转了两圈，冷不丁喝问。
“叫什么？在黑风岭干啥的？”
周小七梗着脖子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回想起在营地里学到的审讯技巧，马大炮心里很快有了办法。
他让手下把周小七捆结实，扔在一边，然后自顾自地和铁山讨论怎么用烟熏山洞。
过了半晌，见时间差不多了，马大炮端了碗水过来递给周小七，语气缓和了些。
“兄弟，看你这模样也是穷苦人出身吧？给周老疤卖命，值当吗？他现在自身难保，洞外全是我们的人。
你把知道的都说了，我算你是戴罪立功，保你一条活路。”
周小七喝了水，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他的话。
见他这副模样，马大炮心里更有底了。
“你不说也行，待会儿我们就用柴火混着辣椒面往洞里扇风，你说你们大当家的能扛多久？”
这话戳中了周小七的怕处，山洞里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抬头扫视一圈周围的官兵，见这些人个个手里拿着从未见过的新式武器，再看看他们脸上那副不管你说不说都无所屌谓的样子，心里的防线顿时垮了。
“俺说！俺全说！”
竹筒倒豆子般把周老疤还剩多少人、弹药有多少、主要藏身的大洞位置、还有几条隐秘的出口全交代了，连周老疤藏私房钱的地方都没落下。
马大炮一边听，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
有了这份口供，官兵的行动立刻变得顺利起来。
士兵们分成小组避开陷阱和暗哨，沿着周小七指出的路线，一个一个山洞地清剿过去。
遇到抵抗就用手榴弹开路或者用湿柴草点燃了往洞里扇烟。
周老疤的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黑风岭山洞内，周老疤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木箱，里面的大洋散落一地，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打退官兵的事他己经不想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躲过这一劫。
洞外隐约传来的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士兵们的吆喝声。
“孙秃子！刘三炮！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见死不救的狗东西！
等老子缓过这口气，非扒了你们的皮！”
然而，他的咒骂声只能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根本传不到两人的耳朵里，即便是传到了，两人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派人来支援！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土匪连滚带爬哭喊着跑进来。
“疤爷！不行了！东边那个小洞弟兄们没守住，官军官军放烟了！呛得睁不开眼！”
周老疤心中一紧，一把揪住小土匪的衣领。
“后山那条小路呢？派出去求援的人呢？一点信都没有？”
“没没有！
一点动静都没有！疤爷，咱们咱们是不是被卖了啊？”
鹰嘴峰，孙秃子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额头上全是冷汗。
山下，猛虎带着保安团的人依托地形架着机枪，牢牢锁死了唯一的下山路。
山坡上躺着十几具土匪的尸体，是刚才尝试突围时留下的。
“虎哥，山上没动静了，估计是打怕了。”一个保安团员对猛虎说。
“盯紧了就行。
县长说了，咱们的任务就是堵住这只王八，不让他下去添乱。等铁山那边收拾了周老疤，回头再来捏死他。”
另一边，平头山。
刘三炮看着身边面黄肌瘦、拿着锄头柴刀的弟兄们，又望了望山下隐约可见的官兵队伍，长长叹了口气。
天还没黑透，他就己经失去了和官兵继续作对的想法。
“老西，你去找件白褂子绑棍子上。”
“三炮哥，咱真降啊？”
“不降等死吗？周老疤都顶不住，孙秃子也出不来。咱们就是种地的，犯不着把命搭上。”
“快去！趁现在还能谈条件。”
不一会儿，一个老汉举着临时做的白旗，战战兢兢地走向官兵防线。
“别开枪！长官别开枪！我们平头山的，都是良民！我们投降！投降！”
消息很快传回张寒那里。
张寒犹豫了片刻，随即对寒冰命令道：“派警察局的新人上去缴械，缴完后把他们集中看管在山脚下的空地上。
告诉他们，只要安分守己，县里不会为难他们。”
当刘三炮看到开进寨子的官兵手里清一色的崭新步枪和冲锋枪时，他心里原本还存着的一点官兵可能打不过周老疤的侥幸彻底消失了。
没等官兵开口，就主动把寨子里所有人的土枪老老实实递了过去。
夜幕降临，黑风岭主洞外。
张寒听着各处传来的报告，目光落在前方的山洞群上。
整片山洞寂静无声，只有寒风灌入洞口的呼呼声，像是山洞里土匪们的最后一丝喘息。
“县长，刘三炮那边处理好了。孙秃子那边我听猛虎说也差不多了，估计就今天晚上的事。”
“嗯，那就把警察局的人都调过来，争取今夜就把这山里的土匪全都缴了。”
寒冰领命，立刻派人去调集警察局的剩余人手。
铁山则转身找到马大炮把刘三炮投降的消息告知后，下令必须在天亮前拿下周老疤。
有了周小七提供的详细地图，清剿速度明显加快。
官兵们不再盲目搜索，而是先针对性封锁洞口，再用烟熏与爆破结合的方式逐个清理。
后半夜，黑风岭主洞的抵抗渐渐减弱。
马大炮亲自带一个排沿着地图标注的隐蔽侧洞摸进去，困守的残匪根本无力阻拦，短暂交火后便结束了战斗。
周老疤本想用这些手下吸引火力，自己从另一个出口逃跑，却在刚跑出山洞没几步就被埋伏在外面的士兵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