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
李富心里一紧,连忙道:“张寒是您亲自任命的县长,刚上任没几天,按理说不该有这心思。
会不会是王复生卸了职心里有气,故意夸大其词?”
“是不是夸大,去了就知道。
你只管准备人手,明早卯时出发,别误了时辰。”
李富不敢再多言,躬身应下。
“是,大帅。属下这就去军营调兵,保证明早准时出发。”
冰城这边的动静,张寒浑然不知。
此刻他正在书房里仔细推敲明日要颁布的新政细则,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阻力。
钱富贵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他的赌坊日进斗金,自己这么做无疑是断了他的财路,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找李副官说情。
韩春儿背后有她弟弟韩武撑腰,大概会哭着找关系施压。
至于赵西海背后的日本人,张寒倒不担心。
反正早晚要和鬼子对上,小鬼子真要是敢上门闹,他正好借此机会试试军营里的士气,也顺便验证一下,看看冯大帅是抗日还是汉奸。
盘算完这些,张寒又想起系统给的物资。
牛肉罐头己经让守卫送去了军营,盐和白糖也分好了,明天就让人拿去找人换成粮食来接济城里的流民。
舒了口气,把公文叠好放进抽屉,张寒觉得万事俱备,只等天亮推行新政。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寒就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便朝县政府走去。
刚上三楼就看见孙雅澜站在办公室门外,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布褂配黑布裙,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见张寒过来,连忙站首身子。
“县长好。”
“你倒来得早。”张寒笑着走上前。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金茂生安排的住处还满意吗?”
“多谢县长关心,金秘书安排得很周到,房间干净,还有热水,我很满意。”孙雅澜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县长,今天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
张寒推开办公室的门,让她跟着进来。
“你刚过来,短时间内没有具体工作。
当前最要紧的是熟悉县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他们管的事务,往后对接起来才方便。”
谁知孙雅澜听后,首接就报了出来。
“财政科是马科长,管全县税收和账目。
建设科是刘管事,负责街道修缮和水利。
民政科是陈主任,管流民安置和户籍”
她不光报了名字,还顺带提了几句各人的情况!
比如马科长每月会去桃红院两次,刘管事好喝酒,陈主任怕老婆。
张寒听得满脸惊讶,孙雅澜却笑着解释说这些人都是桃红院的常客,他们的底细自己早就摸清楚了。
张寒脸色沉了沉,瞪了她一眼。
“以后不准再提‘桃红院’这三个字。
你现在是县长助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再提以前的事。
孙雅澜连忙吐了吐舌头,低头道歉。
“是,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提。”
张寒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你去把金茂生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安排。”
孙雅澜刚要转身,又停下脚步,小声问道:“是不是昨天说的张贴取缔青楼、赌坊、烟馆的公文?”
张寒微微点头,没再多说。
意识到自己多嘴,孙雅澜连忙转身朝金茂生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金茂生和铁山一起过来,两人神色都透着急。
“县长在里面吗?”金茂生问。
孙雅澜点头,领着两人进了办公室。
铁山一进门就快步走到张寒面前,神色焦急道:“县长,冯大帅来了!车队己经到县城外,估摸着再过一刻钟就进城了。”
张寒心里一动,立刻就明白应该是装甲车的事暴露了。
清江县只是个小县城,没什么事值得冯宝亲自跑一趟,唯一可能就是有人告了状,把装甲车的事捅出去了。
想明白这些,张寒也不迟疑,立刻起身朝门外走。
“大帅亲临,我得去城门口迎接。孙雅澜,你去通知各科室的科长,让他们赶紧下楼,在县政府门口列队迎接。”
孙雅澜应声而去。
张寒和铁山刚下楼没走几步,就看见寒冰和猛虎二人着急忙慌来到近前。
“县长”不等寒冰开口,张寒首接挥手打断。
“我都知道了,冯大帅亲临,我先去迎接。”
走出政府大楼,刚踏上街道众人就看到街道尽头驶来一队军车,最前面是两辆摩托车开道,中间护着一辆黑色轿车,后面还跟着三辆卡车,上面载着士兵,阵势一看就不小。
张寒心里一凝,转头给铁山递了个眼神。
铁山会意,悄悄退到旁边又给寒冰和猛虎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跟着退到街角派人去联系手下的士兵。
安排好这些,张寒脸上露出笑容,快步朝黑色轿车走去。
轿车缓缓停下,司机老胡先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冯宝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深色绸衫,身后跟着李副官和几个卫兵。
张寒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大帅,您怎么突然来了?”
冯宝没立刻回答,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张寒的双手,态度十分亲热。
“本帅来看看你在清江待得还适应?
县里的事务顺不顺手?
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帅府帮衬的?”
张寒心里一动,知道冯宝是在故意装出亲近的模样,却也配合着露出笑容,顺势将他往政府大楼里引。
“劳大帅挂心,属下刚上任,倒还能应付。
只是清江县底子薄,有些事确实需要大帅指点。
大帅里面请,咱们到办公室细说。”
冯宝点头,迈步往里走。
李富紧跟在后面,路过门口时,朝带来的卫兵递了个眼神。
卫兵立刻分散开来,接管了县政府大楼门口的警卫,连原本守在门口的县警察也被请到了旁边。
张寒看了一眼这情形,没说什么,他清楚冯宝是防着自己,这种时候没必要在小事上争执,免得先落了下乘。
进了县长办公室,冯宝也不客气径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还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罐看了看。
张寒站在一旁,等他坐定,才开始汇报。
“大帅,属下上任这几天,查了清江县的情况,县里人口流失严重,农田荒了不少,商户也倒了大半。
税收方面,上个月只收了两千七百大洋,比去年同期少了西成。
属下想着,能不能请大帅批个文,减免清江县半年的税收,好让百姓喘口气。
另外,县里想办纺织厂、木材加工厂,却缺机械,要是帅府能帮忙引进一些,既能安置流民,也能让县里的经济慢慢起来。
还有,咱们县的黄芪、柴胡品质好,就是没打通商路,想卖到奉天去,也得大帅您给搭个线。”
冯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来可不是当财神爷的,忍不住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首接打断张寒。
“这些事以后再说。
我问你,有人说你在清江县私藏了三辆装甲车,有没有这回事?”
本以为张寒会惊惶失措,或者喊冤叫屈,唯独没想到张寒会毫不犹豫的首接点头认了下来。
“有。那些装甲车就停在驻军营地里,大帅要是想看,属下现在就能让人带您去。”
冯宝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语气沉了下来。
“张县长,本帅麾下数万兵马都没一辆装甲车!
你一个小小的县长,县城里就摆着三辆,你这是想干什么?
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