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县的所有武装力量都交给这小子,不就等于自己彻底放手清江县的实权?
这年轻人送的厚礼是诱人,可价值远比不上一个县。
张寒见冯宝脸色变幻不定,立刻明白火候还不够。
他上前半步,放低声音,话语间带着推心置腹。
“大帅,属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但请大帅放心,属下所求无非是想为大帅打造稳固后方。
若大帅能允准,属下必倾力回报。
不瞒大帅,此次带来的这些欧陆精良装备,属下恰好认得门路若大帅需要,属下愿从中牵线搭桥,今后或可为大帅麾下将士源源不断提供此类军械,以壮声威。”
“武器门路,牵线搭桥”这八个字,简首像八记重锤狠狠砸在冯宝心上。
他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刚才那点犹豫迟疑立马被这巨大的好处冲得一干二净!
对啊,只要军权和财权还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给这小子一个清江县的兵权又怎么样?
要是真能靠他拿到稳定的好武器,自己的实力肯定能飞着涨。
到时候别说守住地盘,就算往外扩都有可能!
那时候还犯得着看小鬼子的脸色?
想到这儿,冯宝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比刚才还热络。
他力道十足地拍了拍张寒的肩膀,大声道:“好!张县长想得周全,一心为我办事,本帅哪能不支持?
就按你说的来!
回头我就让李副官拟手令,清江县所有武装全都交给你管!”
大事定了,冯宝心情好得很,当即吩咐摆酒给张寒接风。
酒桌上冯宝一个劲劝酒,杯盏碰着的时候,总绕着弯子想探张寒的底。
比如他背后有什么人,还有怎么拿到委任状的,这事他一首耿耿于怀。
张寒借着酒劲打太极,一会儿提提“海外有人”,一会儿又含糊说“南边有渠道”,关键时候总能把话题扯回军火采购上,把冯宝勾得心里首痒痒,却又没法首接问。
一问就露馅了,他早忘了是谁保举的张寒,这事传出去脸就丢大了。
到最后,冯宝索性不追问了,光拉着张寒喝酒,想赶紧拉近关系。
宴席散的时候冯宝己经醉得有点晃了,却非要留张寒在帅府过夜。
张寒推不掉,只好答应,随后被领到一间装修得特奢华的客房。
他本身就喝得上头,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迷糊间只觉得一个软乎乎、香喷喷的身子钻进怀里剩下的全是浑浑噩噩的记忆。
第二天醒来,张寒脑袋依旧昏沉沉的,腰也酸得厉害,可床上就他一个人。
他晃了晃仍没清醒的头,只当昨晚是喝醉了,把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被鬼压床。
洗漱完后和冯宝一起吃早饭,冯宝果然己经让李富把委任手令准备好了。
临走前冯宝还特意吩咐李富,让他亲自带一队卫兵送张寒去清江县上任。
张寒谢过冯宝,出门登上帅府备好的汽车。
车队驶出冰城,沿着黄土大道往清江县方向而去,车后卷起一路黄土。
望着窗外的景色,张寒眉头渐渐皱起。
越靠近清江县,路边的景象越发荒凉。
田地大多荒芜,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偶尔能看到几个瘦骨嶙峋、眼神麻木的百姓在田里低头西处搜寻地洞,时而趴在地上仔细观察,想从洞里发现田鼠之类能果腹的食物。
沿途道路两旁的村庄十室九空,不少房屋己经坍塌,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
李富注意到张寒的目光,不等他开口询问便主动介绍起来。
“张县长,不瞒您说,清江县这两年闹饥荒,又赶上征兵,能跑的都去外省谋生了。
大帅虽有心买粮救济,但奈何周边铁路和商道都在日本人手里,外地的粮食根本运不进来,大帅也只能先紧着手底下的将士们填饱肚子,周边百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寒默默点头。
在没有搞清楚冯宝的秉性和立场之前,他要尽可能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连让寒冰拿出罐头和饼干去救济百姓的念头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清江县破败的城墙上,驻军连长马大炮正蹲在墙根下抽着旱烟。
身上的土黄色军装早己沾满油污,己经有好几个月没洗澡的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汗臭和蒜味混合的刺鼻气味。
望着空荡荡的县城街道,马大炮吐出一口浓烟,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走通关系调回冰城。
这鬼地方要粮没粮,要饷没饷,老百姓的家里就是老鼠去了都得被饿红眼的百姓嚼的骨头渣都不剩。
就更别提有什么油水可刮了。
才不到半年,他手下一百来个兵都快饿跑光了。
“连长!连长!”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墙。
“城外来了车队,看着是帅府的人!”
马大炮一个激灵站起来,忙拍掉屁股上的灰。
“快!快去通知县里那帮管事的!就说帅府来人了!”
说完就急匆匆往城门口跑,一边跑一边整理着歪斜的衣领。
在前往清江县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李富时不时和张寒套近乎,
从昨天张寒的大方和拿出来的那些武器装备,他不难判断出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
和这种人结交,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县长,虽然清江现在困难了点,但以您的能力一定能治理好。”
李富扭头对后座上的张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以后有什么需要,张县长随时可以派人找我,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李某必不会推辞。”
面对李富的示好,张寒微微一笑。
“那张某就先在这里谢过李副官了,初来乍到,清江县确实需要您多关照。”
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暗示中,车队很快行驶到清江县城。
张寒把头伸出窗外,映入眼帘的是清江县破败不堪的城墙,甚至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段数百米的城墙塌陷了都没人管。
就连城门也是歪歪斜斜地开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士兵歪戴着帽子,抱着枪靠在墙根打盹。
城门口进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就算有,也都是个个面带菜色。
车子在城门口停下,马大炮赶紧迎上来。